第一百零一章 人情债
“依依！你的伤……怎么样了？”
一根支撑大殿的柱子后面，那男子将同伴的身体半掩着，目光偶尔在四周扫视的时候，见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然后才侧头问了一句，两个人混在人群的角落里，微微靠在墙壁上，一副并不惹人注目的模样。
“嘶——还撑得住。”那名叫依依的女子微微摇了摇头，咬牙回应着︰“都怪我，太大意了……”她深吸了口一起，苍白的脸上隐隐有细汗浮出︰“没想到他会这么小心，竟然在别院里隐藏了那么多的猛虎骑兵，还有十几个黑袍祭祀寸步不离的跟在身边。”
“夜路走多了，总是能碰到鬼的。”那男子背对着她，目光凝视前方︰“他杀了那么多人，小心一点并不为过，否则，怕是也活不了这么久的。”
“他以前身先士卒，残忍嗜杀，根本没有表现出现在这种心计的，除非……”名叫依依的女子咬着牙，目光隐隐透着冷意︰“除非他很早就打着背叛我啊爹的心思了，这么多年来，他可能一直都在隐忍。”
“你们瓦力的事情，我是不太懂的，不过……”那男子皱了皱眉头︰“自从我们从驿馆逃出来后，总感觉有人在注视着我们，之后，那些瓦力的高手不断追过来，也的确印证了这些，你看，那种感觉又来了……”他微微抬头，目光凝视着虚空，名叫依依的女子微微愣了下，视线随着他望过去的时候，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大殿的另一头，楚轩挑了挑眉，目光同样朝着一个方向望了过去，他笑着摇了摇头，一只手轻轻挥了挥，无形的道力蔓延了出去，将大殿……瞬间隔绝……。
……
……
“嘭”的一声，房间里的镜子徒然爆碎，左闲于坐在软榻上，目光微微凝视了过来，站在镜子旁的一名黑袍老者缓缓转过身，双手摊开，摆出一副无能为力的样子，这个时候，房间里是一片狼藉的，爆碎的木屑和砖瓦弄的到处都是，左闲于坐在那里，眸光阴冷，微微沉吟了一阵，他“腾”的一声站了起来，转过身去的时候，面前的一堵墙被他一掌……拍成粉碎……
——这是位于运转司衙门不远处的一座别院，原本是巡察司衙门的所在地，后来十万修士大军入主白云城后，左闲于直接强行占据此地，随后改造为了行宫。
作为瓦力目前的唯一首领，左闲于身材高大，魁梧有力，目光凝视前方的时候，自然别有一番威势，他从被打爆的墙壁走了出去，外面早有一队骑兵开始集结，他接过黑袍祭祀牵过来的缰绳，翻身上马，随后用瓦力语发出铿锵有力的喊声，一队猛虎骑兵接到了军令，开始纵马前行，朝着大行台衙门绝尘而去。
片刻之后，在衙门口守门修士的叫喊之中，瓦力人冲进了大行台内部，他们前后呼应，纵横驰骋，将大行台的一处大殿围得水泄不通，而大殿内的人早就已经被马蹄声所惊动。
大量的骑兵中，微微分开一道缝隙，左闲于坐于马上，神色阴郁，他挥了挥手，一小队骑兵开始抽打着马鞭，纵马就要冲入大殿之内。
“你们想要干什么？”一声厉喝从大殿门口传了出来，那荒古道场出身的官员立于殿前，目光朝着瓦力骑兵的首领望了过去︰“……左闲于？”
“左闲于，你纵兵来我大行台衙门，到底想要干什么？”
在他高声质问的同时，荒古道场的守军早就已经做出了反应，一些隶属于阴阳教和荒古道场的修士已经从各处汇集而来，左闲于看了一眼，却是微微的摇摇头，他冷笑的挥了挥手，收到命令瓦力骑兵夹紧马肚，朝着大殿内迅速的冲了进去。
“你……左闲于——你疯了吗？”
战马的嘶吼声盖过了那男子暴怒的叫喊，一队瓦力骑兵策马狂奔，只是眨眼之间，就已经冲到了大殿前的石阶上。
“放肆——”
一声厉喝徒然响起，伴随着飞沙走石，冲上前来的瓦力骑兵人仰马翻，被狂风掀飞了出去。
坐在马背上的左闲于眯了眯眼睛，目光凝视着风沙止息后显露出来的那道身影，微微皱了皱眉，那人则是立于大殿前，神色从容，视线同样望了过来，两人在半空中微微对视了阵，气氛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大殿之内，楚轩饶有兴致的打量着，一旁的哲一凡更是双眼冒光，整个人看上去颇为兴奋样子，楚轩瞥了他一眼，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怎么样，比戏文里看的过瘾吧？”
“嗯嗯。”那哲一凡止不住的点头，一只手指已经下意识的比划了起来，楚轩看的好笑，他挥了挥手，先前被那官员记录时疫论证的纸笔凭空出现在手中，他递了过去，说着︰“给，用这个。”
“咦？”哲一凡轻“咦”了一声，他眨了眨眼睛，目光微微盯着楚轩，伸手接过的时候，他强压着自己，不去打听对方的底细。
“你说，那些瓦力人是过来抓那两个人的吗？”他将纸张铺在桌子上，右手执笔，没话找话说着。
“应该……是吧。”
“那……荒古道场的人会让他们进来吗？”
“当然不会。”
“嗯，不会最好不过了，那些瓦力骑兵在白云城烧杀抢掠，倒行逆施，简直无恶不作，这两位胆敢刺杀瓦力的大人物，定然是心怀仁义的游侠之辈，这种人，我自然是不希望他们被瓦力人抓走的。”
“你立场倒是很鲜明啊，不过……”楚轩笑着看他︰“荒古道场虽然不会放他们进入大殿，但是瓦力人可以将他们干掉，然后强行冲进来啊。”
“啊……”哲一凡愣了愣︰“不、不可能吧？瓦力那种蛮夷，敢杀掉荒古道场的人，强行冲进来？”
“为什么不可能呢？”楚轩视线望向外面，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从前，两个男人带着一个小孩占据了别人的家里，三方各分了一部分的财物，当然了，那小孩子分到的，肯定是最少的了嘛，然后，有一天那小孩子在一夜之间突然长大了，身体变得很强壮，他甚至认为自己已经不输于另外的两个男人了，那么，分赃不均的心里就轻而易举的产生了嘛，可是东西早就已经分配好了，在想要改变，先前那两个男人又怎么会同意呢，他心里存着这个想法，不满的情绪几乎难以压抑，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让他梦寐以求的机会来了……”
“什么机会？”见他故事讲的有趣，哲一凡凑过来问了句。
“他偶然听到，那两个男人生病了，而且病的很厉害……”楚轩目光凝视了殿外一阵，随后看了一眼哲一凡︰“你说，如果你是那个小孩子，然后听到了这个消息，你会怎么办？”
“呃……”哲一凡眨了眨眼睛︰“杀掉他们？自己独占所以的东西？”
“嗯嗯，所以嘛，那小孩子大概也是这么想的了，不过他性子很谨慎，怕那两个人并没有想象中病的那么厉害，贸然出手做掉他们，万一对方还有反抗的能力，自己一个人对上对方两个，岂不是很吃亏嘛，就在他纠结的时候，有仇人寻上门来了……”楚轩笑着看着他︰“要知道，小孩子嘛，脑筋转的总是比较快的，他将那仇人打伤了，然后一路派人追捕，那仇人无处可逃，只好躲在那两个男子合开的店铺之内了，因为那店铺很热闹嘛，然后，他就可以理直气壮的去店铺搜查了，但是他一直都是一副小孩子的模样，那店铺自然也不会太重视他的，双方一言不合，打起来就比较正常了，至于到时候死几个人，不正好去试探一下那两个男子的反应嘛，当然了，对方要是不出声的话，他在将这店铺也砸了嘛，他不相信一个小孩子砸了对方的铺子，那两个大人会连个屁都不放一下……”
“屁都不放一下……”听到这么不文雅的词汇，哲一凡“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所以说嘛，小孩子的想法，向来都是很危险的……不过，那个小孩子大概不知道的是，两个男人的背后……还是有个东家的……”说道这里，楚轩深吸了口气，缓缓站了起来︰“人活着，总是会欠上各种乱七八糟的债的，但是欠过的债，总是要还的嘛，你现在不还，早晚也也要还的，既然前几天欠了那个家伙一些人情债，又碰到了一个还债的机会，那么这个烂摊子，只好我帮他……收拾了……”
他这话说的含糊，哲一凡倒是没有听懂的样子，他看眨了眨眼眶，视线落在楚轩身上，不过，对方的目光却朝着殿外望过去的了，那眸子里闪烁的光芒，已经渐渐变冷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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