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章 姬
昏暗的空间里，有火光燃起。人影灼灼，映照在墙壁之上。
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挥舞着巨大的铁锤，捶打在锃亮的金属块上，叮叮当当的金属撞击声响起来了，在封闭的空间里不断回想。
男子长的很英俊，身材挺拔，俊朗不凡。
或许是年龄不小的缘故，眼角上多出了些许皱纹，下巴也长满了胡子渣。
男子上身不着寸缕，露出了一身古铜的肤色，粗壮的手臂用力的挥舞着铁锤，看着钳上不断变形的金属块，神情甚为专注。
“嘎吱！——”
沉重的金属摩擦声响起来，身后的金属大门缓缓被推开。
片刻后，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走进密室，看着男子的动作毫无间断的动作，微微站在一旁，有些无奈的闭上了嘴巴。
一刻钟时候，拳头大小的金属块被锻造成拇指大小，那男子的神情放缓了一些，开始进行淬火工序。
做完了这一切之后，男子才松了口气，拿起挂在一旁的毛巾，用力的擦了擦脸上的汗珠。
“您这是弄完了？”那老者好奇伸长了脖子，微微打量着男子的锻造成果，见只是一块犹如手指模样的东西之后，不由得微微有些奇怪。
“没有……”男子头也不抬的说着，继续将那东西固定在一旁的金属凹槽上。
“那个……”老者犹豫了下，还是开口问着︰“您接下来，还要做什么？”
“扣螺纹、打磨、抛光……”淡淡的说了几个词儿，男子抬起头，突然盯着老者一眼︰“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呵呵——”老者有些心虚的笑了笑，脸上的皱纹都堆积在了一起︰“是有些事情。”他搓着手说，神色似乎有些窘迫。
“说吧，什么事儿？”男子不愿耽误时间，手上一边整理着工具，一边开口问着。
“那个……”老者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着︰“函复又来找我了。”
“函复是谁？”男子站了起来，抬头看了他一眼。
“就是……鲸族的使节……”老者的嘴角微微抽了抽，有些无可奈何的说着︰“这种事情，我已经告诉您三遍了。”伸出三个手指头，老者还故意加重了语气︰“是每天三遍！”
男子却没有纠结这个，而是直接抓住了重点︰“他给你送礼了？”
这种话打了老者一个措手不及，他脸色通红，烧得像猴屁股一样。
“那个……”他支支吾吾，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送了什么东西？”将墙角的箱子打开，男子取出一把样式古怪的工具来。
“就是、就是一颗吐纳珠……”老者低下头，如是说着。
“一颗吐纳珠？”那男子听了，微微皱了皱眉，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用刀子般的目光盯着他问︰“一颗吐纳珠就将你收买了？”
“属下……”老者眨了眨眼睛，有些可怜兮兮的盯着他︰“属下知错了。”
“知错了？”男子冷笑，目光盯着他问︰“擎天，那你说说，你错在了那里？”
“属下不该要这颗珠子的。”见男子赞同似得点了点头，老者咬了咬牙，试探性的伸出了五根手指︰“属下应该要五颗！”
“混帐——”男子突然怒喝一声，吓了老者一跳。
他瞪大了眼睛，眸子通红的问︰“鲸族的吐纳珠，你竟然只敢要五颗？”
“那、那您说我该怎么做？”老者眨了眨眼睛，有些委屈的问着。
那男子听了，微微叹了口气，用一种不成器的语调说着︰“擎天啊，我从来到逾族之后，你是第一个向我靠拢的长老，私下里，我们二人的关系也算是相交莫逆，但是这一次，你实在是太让我感到失望了……”
“是是是，属下……丢了您的脸了。”老者唯唯诺诺，微微低下了头。
男子见了，微微叹了口气，盯了他半晌才挥了挥手说道︰“算了，和你说这些，等于对牛弹琴，但是你要记住，下次遇到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再犯，否则小心你的皮——”
“啊——”老者抬起头，有些费解的看着他。
男子嘴角弯了弯，露出了一个温润的笑容来︰“下次那个家伙在找你的时候，让他拿出一箱吐纳珠，否则，你就将他扫地出门。”
“这个……”老者愣了愣，嘴角有些抽搐的问着︰“这样做，会不会有些不好？”
“嗯？”男子似乎有些不乐意了，微微黑着脸，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不是不是，属下的意思是，您不是教育属下……要细水长流吗？”老者有些弄不明白了。
“细水长流也要看对方是谁。”男子眯了眯眼睛︰“像这种别有用心的家伙，若不狠狠的宰他们一刀，我心里不安啊，他心里也不会安生，你明白吗？”
“这个……”老者眨了眨眼睛，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可是他不会这样心安理得的让我宰吧？”
“为什么不呢？”男子瞥了他一眼︰“你记得，是他求你办事，又不是你求他。”
“那……属下明白了。”老者点了点头，似乎想通了什么。
事实上，那鲸族使者求见逾族首领，不过是帮那些名叫少工的家伙牵线搭桥罢了，从之前透漏的消息来看，那家伙似乎打算换取逾族圣物来救人性命，但逾族从未将圣物的消息散发出去，鲸族与其他人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想到这里，老者开口问了几句，那男子微微想了片刻，才摇头说着︰“任何事情都经不起推敲，当年和“北”族大战，那几位长老身受重伤，我们手上若是没有所谓的神药，怕是救不回他们的性命。这么多年来，楼江各部频繁派人前来我族，除了交换一些东西之外，怕是也存着试探的心思，毕竟我族异军突起，在外面看来，还是太碍眼了些。”
“这么说，他们并不确定？”老者有些意外。
“仅仅是怀疑就够了，一个部族突然崛起，可是妨碍了许多部族的利益呢。”男子轻描淡写的说着，神色也没有太大的波动︰“这几年来，逾市里面的人越来越多，若里面没有其它部落的探子，我怎么都是不信的。”
“难道还有人打算对付我逾族不成？”老者眨了眨眼睛，神色也变得凝重了起来。
男子看了他一眼，微微笑了笑︰“我们的存在，挡了别人太多的路，别的不说，北边那个部族，就不会放任我们发展。”
“就是那个……被成为“姜”的部落？”老者皱了皱眉说着︰“难道他们已经发现了我们的存在？”
“虽然距离远些，但慢随着时间推进，还是不难发现的……”男子抿了抿嘴，似乎想到了什么︰“想当年，我们发现他们，也不是没有费多大力气嘛。”
“这倒是。”老者嘿嘿笑了笑，当年对周遭部落的情报搜集，乃是他一手主导的，发现万里之外的一个大部落，这个消息他自然有些印象，此时想来，到也算是造化弄人，只是姜族不会知晓，在发现逾族之前，逾族早已经发现了姜族的聚集地，并且掌握了一定的情报。
“不过，您说起姜族，我倒是想起一个消息来……”老者低头想了一阵，才微微说着︰“贪章您听过吧？”
“哦？有些印象……”男子眨了眨眼睛︰“是贪鱼的长子？”
“对，就是那个家伙。”老者点了点头︰“按照您当初提出的要求，我们将逾族一部分人口化整为零，安置在北逾山附近，而贪章就是其中之一。”老者话语顿了顿，才继续说着︰“贪章被安置的有些远，距离北逾山足有几百里，不过，这么远的距离，总算是能探听出一些消息，而且还能发现一些不易发现的事情。”
化整为零的政策，自然是这名男子提出出来的，作为逾族这一代的首领，男子只是不想逾族过快的发展被其它各部落盯上，因此才将一半以上的人口，以村庄、小部落的形式安排在了周围，用来藏匿逾族的真正力量，在关键的时候，也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这么说，贪章发现了什么情报？”男子看了老者一眼，微微开口问着。
“没错。”老者点了点头︰“据贪章所说，有十几个人从北边来到了他们的部落，不仅置换了一辆牛车，还换了一些兽皮，来到了逾市之中。”
“姜族的人！”男子斩钉截铁的说着，神色没有丝毫迟疑。
“我也是这样想的。”老者抿了抿唇，神色严肃的说着︰“据贪章的情报来看，那十几个人身手不错，而且装备着铁衣和武器，不像是寻常部落出来的。”
“看来，姜族不光发现了我们，还有吞掉我们的征兆啊，甚至已经付诸于行动了。”男子摇了摇头，突然忍不住笑了起来︰“关起门来吃饺子，终于被外人惦记上了。”
“饺子？”老者微微一愣，有些迷糊的挠了挠头。
不过，这种稀奇古怪的东西，他从男子那里听到了不少，虽然大多数都不明白，但想必是很厉害的东西了。
“对了，那些人既然是冲着逾族而来，想比此时已经到了逾市，你有没有派人盯着他们呢？”男子开口问了一句。
“这倒是没有。”老者摇了摇头︰“属下怕打草惊蛇，就没敢派人盯着他们，毕竟，逾市可没有什么可以泄漏的东西。”
“这倒未必。”男子盯着他说︰“你不顾一削的东西，其他人却视若珍宝也说不定。”
“那就让他们查吧，反正也查不出什么东西。”老者眨了眨眼睛，微微笑着说︰“不过，话虽这样说，但姜族的威胁却不得不防啊。”
“这到不用操心。”男子转过身去，盯着身后幕帘笼罩的庞然大物，有些缅怀的说着︰“只要我修好了它，任何来犯我逾族的部落，都逃脱不了土崩瓦解的下场。”
见男子这样说着，老者的目光放在幕帘上，有些好奇的问着︰“这么说，您的这尊“神器”，就要修好了？”
他倒是知晓，这么多年来，逾族的改变，与幕帘后面的东西关联甚大，甚至可以说，那幕后后面的东西，乃是逾族真正的根基。
“差不多了……”男子抬起头，看着那尊庞然大物说道︰“只差最后一步，就能修复好……”
“咔咔咔——”
就在这个时候，密室的金属大门发出响动，仿佛是齿轮咬合的声音，从门外缓缓传来。
那男子微微一愣，皱眉看了一眼密室的大门︰“去看看怎么回事。”
那老者点了点头，走到大门处，拨弄了一下机关，然后走出了外面。
又过了片刻之后，金属摩擦声响起，老者满头大汗的跑了进来。
“逾女……逾女她……”他有些慌不择言，男子却眨了眨眼睛，示意他慢点说︰“到底怎么回事情？”
“逾女，逾女他被人劫持了——”老者瞪大了眼睛说道。
“你说什么？”男子愣了片刻，随后就反应了过来︰“你是说，小妮子在部落内部，被人劫持了？”
“不是部落内部，不是部落内部，是在逾市！”老者这样说着。
微微沉默了片刻，男子眯着眼睛，青筋都暴了起来︰“她跑逾市去干什么？我不是说过，不准让离开部落的吗？”
“可是，没人能拦得住她啊……”老者有些委屈，也有些头痛。
“这个不孝之女，我非得打断她的狗腿——”男子咬牙切齿，猛地抽出脖子上的毛巾，仍在了熊熊燃烧的火焰上。
“那个，就算打断她的腿，也该先救出来再说啊……”老者有些焦急的说着。
“急什么急，让她先吃点苦头再说。”男子冷哼了一声，却不以为意。
“要是出了什么事……呸呸呸……”老者突入捂住了嘴︰“吗的，这破嘴！”
“行了。”男子瞪了他一眼︰“我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后，在去会会那个人！”
“啊——”老者微微一愣，演了口唾沫︰“还洗澡？换衣服？我说，你到底是不是小妮子她爹啊？”
“呵呵——”男子气极而笑︰“我不是他爹，难道你是？”
“呃……这我到得仔细想想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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