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缘生缘灭
“客官，您打算来点儿什么？”
旭日初升，冷清的茶馆内来了一名青年男子，这人一身白衣，气度也是一副颇为不凡的样子，他对茶馆伙计的态度很和蔼，双手合十，笑着说︰“小哥，帮我来壶茶，不要茶叶。”
“那个……”茶馆伙计不动声色的打量了这人一眼，见对方不像是来找麻烦的样子，反而是一脸认真的看着他︰“客官，这种茶，小店这里真的……没、没有。”他嘴角抽了抽，想了半晌才这样回应着。
“喔，这样啊。”男子想了片刻，神色平静的点了点头︰“那帮我来壶白水吧。”
“呃……”伙计迟疑的偏了偏头，瞥了眼账台后面微微眨眼的掌柜︰“好！客官稍等。”他欠了欠身，朝着后堂快速走过去了。
——这是第二日清晨，白云城内某处茶馆发生的一幕，而男子正是私自放走啊弥的明善行。
那明善行面容温润，寻了一张桌子坐下来，目光望向窗外，微微看了一会儿，这个时候，街道上到大概也没有什么人在走动的，清冷的光芒倾洒下来，略带几分冷意，将窗外的环境渲染的稍稍有些荒凉的意味。
盖因昨夜发生的那种骇人的场景，实在是将白云城内的众人吓个够呛，仿佛诸天神魔在苍穹之上争斗，轰隆巨响传个不停，一直到很晚的时候响动才微微止息，劫后余生的百姓被吓出了一身冷汗，仍然是躲在角落里不敢出来，直到天色渐渐泛白，这些人方才知道自己大概是逃过一劫了，然后一夜未眠的状况加上神经微微放松的一霎，深入骨髓的疲惫骤然而来，所以这个时候，白云城的天色已经大亮，但是大多数人仍然沉浸在呼呼大睡之中，余波未尽的梦呓仍然会从某个熟睡的角落里清晰的传递出来。
“客官，您的……白水。”伙计神色古怪的端来了一壶白水，欠身放下之后，随后转身离开了。
明善行倒了一杯，放在嘴里抿了一口，微微皱了皱眉︰“怎么如此浑浊？”
“这只是普通的白水，你以为是在普陀会吗？”声音突然传了过来，应真衣衫凌乱，从门口走了进来，他脸上微微有些发白，气色也不是很好的样子，就着走了过来︰“世间寻常的白水，自然无法和和普陀会的玉明泉相互比较。”
“都说中土地大物博，我还以为……”他笑了笑，后面的话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这里，还不算是中土！”应真强调了一句，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明善行不置可否的笑着，目光微微凝视了他片刻︰“看来，你伤的不轻。”
“早晚，还要和他在打过一场的……”应真深吸了口气，视线同样落了过来︰“你呢？”他皱了皱眉说着︰“放走啊弥，你以后在普陀会的日子，不会太好过。”
“我自然是知道的。”明善行淡淡的笑了笑，微微的摇了摇头︰“所以，我也没有打算在回普陀会。”
“嗯？”应真面色变了变，微微眯着眸子︰“你想学啊弥？”
“不是我想学阿弥……”他看着他︰“而是普陀会，早已经不是曾经的那个普陀会了。”微微叹了口气，他目光凝视着虚空︰“普陀道主坐化之后，三尊执掌普陀会，原本不该是这个样子的，但是两千年前，世尊突然闭关不出，而后明尊又去了天外天，普陀会就已经渐渐变得乌烟瘴气，毫无曾经的普陀圣地可言。”他看着应真，笑了笑︰“所以，我想去中土看看，久闻那里地大物博，人杰地灵，想必，风景会与婆陀耶州有所不同，毕竟那么多年了，我很少离开婆陀耶州，也该去天下其它地方游历一番了。”
“你这样做，大势尊更有理由对你出手了。”应真抿了抿唇说着。
“无妨……”明善行笑着摆了摆手︰“昨夜那一战他伤了元气，没有几百年，未必敢在天下行走，要知道这么多年下来，他得罪的人可是不在少数的。”
“那几百年以后呢？”应真看着他，神色很认真。
“几百年后的事情，谁知道呢……”他笑了笑，眸光温润︰“也许，他活不了那么长久也说不定。”
“哦？”应真皱了皱眉︰“是啊弥？”
“她会回来的，一定会。”
气氛微微沉默了片刻，应真叹了口气︰“既然如此，我也该回去闭关了，否则，想要打过那家伙更是遥遥无期了。”
“那好，我们……就此别过吧。”
“保重。”
“嗯，保重。”
自此，茶馆内的两人，朝着不同的方向，不同的道路，一步步的离开了。
……
……
“缘生缘灭……”
依然是在司乐坊的小酒馆内，楚轩和杀生取义相对而坐，目光凝视着窗外，那里有两道光芒如流星般划破了天空，各自朝着东西略去，那光芒在白天并不清晰了，只是一瞬间就消失在了视线的尽头，留下了两道淡淡的白痕。
“普陀会算是烂到根子上了，应真、明善行、啊弥……”杀生取义摇了摇头说着︰“这三个家伙若是离开普陀会，几千年后，普陀会说不定会土崩瓦解，从此一蹶不振。”
“有人站在云端，不喜欢回头看身后，只要能走到那超脱的一步，其它的东西，未必会被放在眼里。”楚轩笑了笑说︰“至于那虚无缥缈一步，是不是能触摸的到，根本不就愿意去分清楚吧。”
“你分的清楚吗？”杀生取义看着他问着。
“分不清。”楚轩看着杀生取义，一脸认真︰“所以我才会努力的，想要分清楚。”
“呵……等你分清楚那天在说吧。”杀生取义眨了眨眼睛，微微撇撇嘴︰“不过，你怎么会出手帮啊弥呢？”他目光稍稍有些古怪的看着楚轩。
“不知道。”楚轩正襟危坐，一本正经的说着。
“不知道？”杀生取义看了过来，眉毛稍稍的挑了挑︰“吗的，为什么我有一种感觉，你好像在算计着什么东西？”
“其实……”楚轩看着他，微微的眯了眯眼睛︰“我说这只是心血来潮，你信不信？”
“心血来潮？”若有所思的盯着对方，杀生取义沉默了一阵，却不在追问了。
“我要离开了。”他这样说着。
“猜到了。”楚轩点了点头，目光看着他︰“然后呢？”
“吗的，你就不能说一些“保重”“小心”之类的客套话？”杀生取义咬着说着。
“抱歉！你知道的，我从来不会说这些，如果我说了……”楚轩笑了笑︰“嗯，你会倒霉的。”
“你特么还信那种鬼东西？”杀生取义厌恶的看了他一眼︰“真是……无药可救！”
楚轩听了，微微一笑︰“九如编著的黄历，其实，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吗的，鬼才相信那种鬼话。”杀生取义撇撇嘴。
“你不相信的东西，未必不存在……”楚轩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微微眯着眸子︰“今日岁冲斗牛，你若离开，最好不要西行，否则定然会惹上麻烦。”
“呵呵——”杀生取义阴阳怪气的笑了笑︰“我今天还非要从西边走了，倒要看看，什么麻烦，能撞到我杀生取义的头上。”
他撩起袍子，微微掸了掸，然后起身离开了小酒馆，冲着西边飞去，楚轩见了，微微叹了口气，却也没有说些什么，又过了一阵，房门被打开，他并未感到意外，微微的笑了笑，说道︰“来了。”
“嗯。”
那来人是白虎神君，他一身甲胄的走了上来，站在他身后，目光微微有些迟疑，直到过了许久，他才深吸了口气说道︰“长生大帝在城外，他想要……见你！”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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