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 记忆
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眼睛睁开了一道缝隙。
隐隐约约间，一道模糊影子居高临下的望着她，灵素努力的想让自己变得清醒，却发现脑袋痛的厉害，全身都使不出力气来。
“很像、很像……”
模模糊糊的时候，能听到喃喃自语的声音，犹如金属摩擦般刺耳。
她能感觉到那人端详了许久，仿佛要将她看穿一般，直到“哐当”一声响起来的时候，空间里似乎又走进一个人来︰“殿主……老八他……嗯……剩下的……死了……”
不知道是这人的声音很小，还是他故意压低了声音，总之，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先前站在面前的那个人听了，似乎微微的偏了偏头，大门投射过来的光线照在了他的脸上，灵素隐约看到了一只狰狞的青铜面具，反射出刺目的冷冽寒光来……
这种寒光让她的眼睛微微一眯，脑袋也栽倒了下来，她努力的想要挣扎，但是无尽的黑暗吞噬了残存不多的意识，思绪在这种胶着的状态下，渐渐陷入了漆黑的深渊漩涡……
当再次苏醒的时候，灵素听到了耳旁传来的呼叫声︰“灵素！灵素！你怎么样？快醒醒……”
伸手揉了揉胀痛的头，她睁开眼睛，看到的却是满脸的胡子渣︰“嗯……”微微迷糊了一阵，脑袋的痛楚似乎减轻了些︰“秦司正……我没事”
“没事就好！”秦司正打量了她几眼，似乎微微的松了口气。
用手撑着墙壁，灵素坐了起来，发现她们两个身处在一片昏暗的房间里，四周的墙壁冰冷厚重，似乎都是用特殊金属打造而成的，除了一小扇花窗，整个空间显得有些封闭昏暗。
她尝试调动体内的道力，却感觉全身刺痛，仿佛千万道钢针在扎在肉里一般。
她痛呼一声，微微咬着嘴唇，那如水的眸子，已经有泪水在微微打转了。
一旁的秦司正似乎察觉到了她在做什么，连忙开口提醒着︰“不要动用道法！这里布置了禁法领域，盲目调动体内的道力，会伤及经脉。”
“大人，我们这是在哪里？”灵素微微皱着眉，洁白的牙齿轻咬着下唇，眼巴巴的看着他。
秦司正听了，微微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来话来，就这样好久，他嘴角动了动，最终叹了一口气︰“我也不清……”
“这是陀罗门……在九幽之地的据点……”苍老的声音在空间里响起，顿时让秦司正与灵素微微一愣。
两人微微望了过去，发现那声音竟然是从那一小扇花窗里传递出来的。
“阁下怎么知晓，这地方是陀罗门在九幽之地的据点……”秦司正慢慢的走了过去，微微皱着眉头问道︰“莫非阁下……是陀罗门的人？”
那声音没有回应，而是微微沉默了下来。
秦司正停下脚步，微微偏过头，与灵素对视了一眼。
靠在墙壁上的灵素也爬了起来，沿着墙壁，朗朗跄跄的走到花窗处。
两人踮起脚尖往里面看，却发现里面乱糟糟的模样，带看清楚了一些场景之后，灵素顿时惊呼一声，身子下意识的向后褪退去。
秦司正的反应虽然没有灵素那么大，但也是瞳孔微微缩了缩，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那花窗的后面，同样是一个封闭的空间，有火光微微燃起，照亮了里面的场景。
一个被铁链捆绑住了四肢，微微吊在半空中，他肩胛骨被铁钩洞穿，有鲜血不断流淌出来，从半空中漱漱落下，落到了地面上，那地面形成了一道血泊，隐约能看到一张人皮，正不断的吸纳着鲜血，一点点变得晶莹剔透。
见到这种场景，秦司正似乎想到了什么，眉头顿时皱了起来︰“这是血皮术？”
“你既然知道这是血皮术，又怎么会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呢？”那人微微裂开嘴，慢幽幽的说道︰“难道你现在还不清楚，是如何来到这个这里的？”
听他这这样说，秦司正微微有些沉默，那惊魂未定的灵素眨了眨眼睛，之前的一些记忆，也渐渐想了起来。
那日，秦司正照旧尝试与司首他们联系，但是司首那边一如既往的沉寂，根本没有半点消息传递过来，这个时候，他们却突然收到了雷霆司监正“伍天正”传来的消息，“伍天正”说他们已经进入了阴山狱，打算与司首等人汇合，而秦司正在询问了伍天正他们的详细方位后，就带着灵素离开了小山村，想要与伍天正一起去寻找司首等人。
但是来到那个方位之后，两人并没有见到伍天正，而是遇到了几名高手，或许因为灵素的缘故，一番激战之下，秦司正有些投鼠忌器，最终导致两人失手被擒。
待他们醒过来之后，就已经发现身在这个地方了。
“你说这里是陀罗门在九幽之地的据点，那么陀罗门，又是什么门派？”秦司正抬起头，微微问了一句。
“原来，你什么都不知道……”那人摇了摇头，微微叹了口气︰“也难怪，雷部与陀罗门斗了这么久，知道其中内情的，怕是少之又少了。”
“斗了这么久？”秦司正喃喃自语，突然想到了什么︰“是天干地支？还是楚江殿？”
“天干地支……”那人微微咧开嘴，笑声渗人︰“天干地支只不过是陀罗门的外围组织，像这种地方，陀罗门不知道有多少……至于楚江殿，这种地方，也绝对要比你想象的要多的多。”
“能知道这么多东西，你莫非也是陀罗门的人？”秦司正认真的打量他两眼，却突然觉得这个人的身形有些眼熟︰“你……你是……”
“他是桃源村的族长！”灵素似乎想到了什么，微微有些惊讶的张开嘴︰“我们之间见过他的。”
“桃源村？族长？”脑海内出现了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模样，秦司正张了张嘴，最终微微的苦笑了起来︰“原来，我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当时他身在桃源村的时候，不止一次见到这名头发花白的老者，但是这多么次的接触下，他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但是现在看来，他当初显然是看走了眼，毕竟，若是普通人，又怎么会知道陀罗门和雷部的事情。
“你又怎么会出现自这里的？”秦司正看着他，微微眯奇起了眸子︰“还有，那些人……为何要对你施展血皮术？”
老者听了，微微叹了口气︰“在陀罗门，叛徒的下场，终究都不会有好结果的。”
“叛徒？”秦司正与灵素对视一眼，神色微微有些好奇。
“族长，你真是陀罗门的人？”灵素迟疑了下，然后微微开口问了句。
“曾经是过……”老者垂下头，脑袋上已经光秃秃的一片了︰“那已经是几千年前的事情了，那个时候，老朽乃是十二地支的首领，曾经率领一支人马，奉命潜入九幽之地，寻找地狱冥火的痕迹。”
“十二地支？”秦司正微微瞪大了眼睛，显然这老者的身份，让他有些震惊。
毕竟雷霆司与天干地支打了这么久的交道，双方势如水火，已经不是一代两人之间的间隙了。
“只是，找了几万年的东西，又怎么会凑巧被我碰上呢？”老者微微一笑，语气有些唏嘘︰“但是上面让你找，你又如何敢去规避，就这样，老朽在九幽之地，一呆就是一千多年。”话语微微一顿，他摇了摇头说︰“其实从很久开始，老朽就已经厌倦了这种日子，终日算计来算计去，不杀你杀人，就是人杀你，这种日子，早已经让我感到厌恶了。”
“所以，你背叛了陀罗门，背叛了天干地支？”秦司正微微开口问。
“不，我没有背叛陀罗门，也没有背叛天干地支……”那老者望了过来，露出了一双空洞无神眼眸︰“老朽只是察觉到了一些东西，想要与它们做一些交易，换回自己的自由之身。”
秦司正摇了摇头，知晓了老者为何会落得如此下场了︰“但在他们眼里，你这种行径与背叛无异。”
“是啊！我终究是陀罗门的人，生是又陀罗门的人，死是陀罗门的鬼，在陀罗门之中，大概是没有“自由”这两个字的……”老者叹了口气︰“只是，终究还是害了他们。”
秦司正猜测，这个“他们”，或许是那些与老者一同进入九幽之地的人。
这里面，一定有很多故事。
这样想着，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既然九幽之地原本就有陀罗门的据点，那之前为何还会有大批的高手进入九幽，在抱犊山、大石焦一带游荡？”
“我已经离开陀罗门这么多年，又怎么会知道这种事情呢？”老者摇了摇头，对这种事情并不知晓。
“既然你已经离开了这么久，又为何会被它们发现了踪迹？”秦司正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因为……楚江王来到了九幽之地。”老者回应。
“楚江王？”秦司正瞪大了眼睛，微微愣了那里。
一时间，他竟然生出了一些不好的情绪来。
……
……
于此同时，在另一间屋子里，却是雾气蒸腾的模样。
一只六尺高的青铜鼎里坐着一个光着上身的男子，周身被注满热水，下面有火焰断断燃烧，让热水沸腾起来。
“甲大，你确定要这样做？”楚江王站在那里，微微的偏了偏头。
“殿主，他毕竟是我弟弟。”一名男子看着青铜鼎里的人，微微的抿了抿唇。
“这个消息，他却并不知道？”楚江王看着他，微微的眯了眯眸子︰“何况，东西只有一个，他若是用掉了，你以后破关的时候，就只能靠自己了。”
那男子的神情微微恍惚了下，随后仿佛想到了什么，神色变得坚定了起来︰“他是我带入十天干的，我却一直没有照料他，现在他搞成这个样子，我不能看着他出事。”
楚江王似乎早就知道他会这么说，因此只是微微的笑了笑，伸手在怀里掏出一颗血红色的珠子来，他扔了过去，后者木讷的接过。
“你好自为之吧。”拍了拍甲大的胳膊，楚江王微微错开，转身离开了这间屋子。
门口处，乙二站在哪里，见楚江王出来，顿时跟了上去︰“殿主。”
“嗯。”楚江王点了点头，那高大的身躯，行走在宽阔的街道上︰“陈文玉，有消息了？”
“有。”乙二落后半步，微微开口说着︰“他们果然回到了那个小山村，见山村被毁之后，一直都没有离开那里，似乎在寻找什么线索。看来，那个女娃对陈文玉来说，并非是寻常下属那么简单。”
“拥有通天神木的血脉，又怎么会是寻常人……”楚江王摇了摇头，似乎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殿主，既然发现了陈文玉的踪迹，我们为何不趁机将他留下来？”乙二迟疑了下，微微开口问了句。
“你以为我能留下陈文玉？”楚江王停下脚步，微微偏过头看着他︰“是什么让你如此自信，可以将他留下来的？”
“呃……殿主。”乙二微微低下头，背后已经被冷汗湿透︰“他再厉害，也未曾窥见众生，属下认为……”
“愚蠢至极……”楚江王看着他，仿佛在看着一只蝼蚁︰“你以为拥有“众生魂”的是什么人？”他伸出了一只手，将乙二的下巴微微提高了些︰“像你这种人，又怎么会知道“众生魂”的奥秘！以陈文玉现在的道行，若是将“众生魂”全部爆发出来，哪怕本座真身来到这里，也要退避三舍。”
手掌微微松了下来，那乙二的下巴已经变得紫青一片了。
“殿、殿主……”乙二退后两步，脸上已经变得惨白一片了︰“属下……坐井观天了。”
“你知道就好。”楚江王转过身，微微走在前面︰“不过，轮转王即将进入九幽，到时候我与他联手，陈文玉……终究还是在劫难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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