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八章 北极大帝
夜幕降临的时候，远处的天边已经变成了色彩分明的一条线，一边黑暗，一边斑白，暗黑的苍顶弥漫着，犹如水墨铺开，一点一点的蚕食着落日褪散的黄！
海鸟回巢，夜色静谧，那深波荡漾的海，宛若深不见底的深渊，无形的笼罩着视线中的一切景致。
而就在这个时候，庞大的黑影突然掠过海面，掀起一阵剧烈的浪潮，那错落有致的光点映照在海水中，勾勒出了一扇扇灯火通明的水晶窗。
施伯就坐在窗前，淡淡的看着战船之外的场景，他目光游离，心不在焉，似乎根本没有将精力，放在窗外那天海一线的景致上。
“府君……”
耳旁传来的呼声，打断了施伯的思绪，这让他微微皱了皱眉。但似乎想到了什么，转眼之间，那眉宇又舒展开︰“是司北啊……”他抬起头，看着司北笑了笑︰“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属下看您屋子的灯还亮着，就想到给府君泡壶茶！”司北将手上的托盘放下，然后抿了抿嘴道︰“有茶水为伴，府君想事情的时候，思路就会宽一些了。”
“你以为这是神茶吗？只要喝上一碗就……嗯？”他闭上眼睛，突然惊讶的嗅了嗅茶壶︰“真是神茶？哪来的？”他睁开眸子，目光一眨不眨的盯着司北。
“家传的。”司北看着他，一本正经的说。
“家传？”施伯抿了抿嘴唇，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神色复杂的看了他一眼，指着对面道︰“坐下吧，陪我聊聊！”
“——好！”司北坐到施伯对面，神色恭敬的到了一杯茶，推到施伯面前︰“您尝尝！”
“嗯。”施伯接过来，放在鼻下嗅了嗅，然后慢条斯理的品了一会儿，好久才叹了口气︰“茶倒是好茶，只是如此喝着，倒是有些暴殄天物了。”
“司北粗人一个，到是不怎么懂茶！”他面无表情的说︰“不过，府君若是喜欢，司北那里还留有一些……”
“埃……”施伯摆了摆手，瞥了他一眼道︰“搞得好像我在巧取豪夺一样！”
“府君若是不要，那我送给别人了？”司北笑着说。
“嗯……”施伯拉长了音，摆手道︰“神茶树早就已经断了，用一点就少一点，世上仅存的神茶不算多，哪一个不是宝贝似得搁着？你倒好，成天想着送人，不过，你这种想法想想就好了，若是真打算送出去，想必也没有几个老家伙有胆收！”
“不过是一件东西罢了，又不是什么奇珍异宝。”司北淡淡道︰“何况，别人都不在乎，他们为何没胆收？”
“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啊？”施伯摇了摇头︰“若是让你母亲知道，小心她扒了你的皮！”
“可是母亲大人也未必在乎呢！”司北看着他︰“她若是在乎这些茶，何苦又让它们落到我手上？她明知我不喜喝茶的。”
“她那是想让你……”施伯话语一顿，目光看着司北，好久才摇头说︰“算了，不聊这个了。”
对方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连人皇都不愿去理会，他一个太山府君，更是不想去沾染。
“听说你最近开了天眼，道行也是一日千里，若是还有什么顾虑，可以和我说说。”施伯抿了一口茶，如此说着。
“到是有些问题的。”司北摸了摸眉心处紧闭的竖眼，迟疑道︰“这竖眼，似乎有些与众不同。”
“哦？”施伯放在茶杯，眯了眯眼睛，盯着司北眉心处的竖眼︰“怎么个与众不同？”
“说倒是说不清楚。”司北眨了眨眼睛︰“我试一试吧？”
见施伯没有反对，司北眯着眼睛，那眉心处的竖眼突然睁开，有湛蓝色的雷光迸溅而出，化成了数条电蟒，朝着施伯飞掠而去。
反观施伯，则是摊开手掌，有山河显化，将那电蟒囊括了进去。
似乎感应到了某种不同的力量，他微微皱了皱眉，神色似乎有些惊讶︰“虚空生电？是雷法？”
据他所知，司北因为某些原因，一直未曾参悟过雷法，更不要说，驱使出如此精湛的雷电之力了。但如今，司北的竖眼不仅能迸溅出雷法，那雷法之力还如此精纯，实在是让施伯感到意外。
不过，待想到某个家伙的时候，施伯皱了皱眉，大概明白了其中的原因。
“你这个问题，我帮不了你……”施伯慢条斯理的说︰“或许，它和你身上的血脉有关，毕竟，你……”
“府君！”司北突然抬起头︰“能不能想个办法，让我控制住这些雷电之力，它们存在于竖眼之内，有时候，好像很不听话！”他笑着说。
对于司北打断他的话，施伯似乎并未在意，他仔细的打了了司北一眼，深吸了口气道︰“我可以帮你下一道封印，暂时压制这些雷电之力，不过，这种封印无法长久，若是想要控制雷电之力，还得靠你自己，或许……”他瞥了司北一眼︰“这次昆虚之行，你会有些收获也说不定。”
司北不置可否的眯了眯眼睛，似乎并不想过多的说些什么︰“对了，府君，之前收拢物资的时候，我在闹市之中抓到了一只雪妖！”
“雪妖？”施伯微微一愣︰“就是昆吾妖圣藏匿的那个种族？”他眨了眨眼睛︰“你抓她们干什么？”
雪族在北境虽然神秘莫测，但是在施伯眼中，却又不算什么了，毕竟，身为一方府君，他所见过的强大种族数不胜数，所谓神秘的雪人一族，都未必能入得了他的眼。
“先前胤尊传来消息，调遣诸部清剿北境，但青木宫似乎在雪人身上发现了什么东西，就命令诸部改杀为抓……”司北看着施伯如此说着︰“我长春部毕竟是青木宫麾下的大部，抓几个雪人的事情，总要给上边几分面子，但此次前往昆虚，毕竟您才是主事人，所以，这件事情，属下势必要向您禀告。”
“这种事情，你自己拿主意就好。”施伯抿了抿嘴唇︰“毕竟牵扯到了青木宫，我也不会让你难做。还有，雪族的事情，虽然与昆吾妖圣有关，但这些东西，可能还有其它内情的牵扯，毕竟黄泉通道关闭以后，胤尊它们彻底失去了联系，若不是担心有人在浑水摸鱼，意图针对太和宫，怕是没有谁愿意趟这趟浑水，去昆虚那种地方寻北极大帝来主持这一切。”
“府君……”司北看着他，有些迟疑的说︰“众位宿老们推举您来昆虚，想必，您与他的关系，一定是很不错的吧？”
“不错？”施伯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若是有可能，我这辈子，都不想在见到他一眼……”
“呃……为什么？”司北有些不明白。
“等你到了昆虚就明白了……”施伯意有所指的看着他。
……
……
黎明时分，海上突然升起了大雾，不得已，太和宫的几艘战船只好升高，却依然被大雾阻拦了视线。
穿戴整齐的司北站在窗边，看着下面的云海汹涌，忍不住微微皱了皱眉。
“没有用道法驱散大雾吗？”
“大人——”身后的神将似乎有些为难︰“试过了，但似乎没有什么作用。”
“怎么会没有作用呢？”司北回头看了他一眼，皱眉问︰“难道这大雾还有什么古怪不成？”
“大人，这云海下面的磁场有些混乱，而且，不知道有什么东西，竟然能干扰我们施法，让我们的道法，根本无法驱散这大雾。”那神将如此说着。
“磁场混乱？干扰施法？”司北眯了眯眸子︰“莫非我们已经到了昆虚了？”
“或许只是周边的海域……”有年老的神将眨了眨眼睛说︰“古书上有记载，昆虚周遭，异兽横行，我们如此大摇大摆的飞在高空，很容易被那些荒古异种发现，从而产生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那里有那么多的异种？”有人温声瓮气的道︰“昆虚连年大战，早就已经满目疮痍了，哪怕真有什么异种，这漫长的时间下来，怕是早就已经死光了！”
“若是能死光，它就不叫昆虚了。”老神将撇撇嘴说。
“先派人下去看看再说……”司北摆了摆手道︰“让他们查查，这云海下面，到底有什么东西，在干扰我们施法！”
“诺！”有人领命走了出去，没过多久，三辆金色战车在天马的拖拽下，朝着云海下方飞掠而去。
“司北……”没过多久，早早醒来的施伯，突然出现在内舱之中。
“府君！”
“府君！”
“府君大人！”
诸多将领微微一礼，那则是施伯摆了摆手，随后对司名说︰“叫战船离开这个方位，我刚才感应到，下方有一处众生战场！”
“众生战场？”司北微微一愣︰“府君，先前的时候，您都没有事先发觉吗？”
“我站在这里都看不清下面的虚实，可想而知，这地方可能是个龙潭虎穴！”施伯如此说着。
“我刚叫了几拨人，下去查看情况！”司北的脸色稍稍有些难看︰“那些人回来了没有？”他冲着神将问着。
那神将摇了摇头，盯着手上乱转的罗盘道︰“失去它们的踪迹了，应该是被什么东西干扰了法阵！”
司北听了，忍不住看了施伯一眼，然后抬起手臂，轻轻一挥的道︰“扬帆，转舵，起航……”
“碰”的一下，后面的话还说完，众人便感浑身一震，仿佛天旋地转似得，似乎是整个虚空战船在某种力量的干扰下，不断的飞离原本的方位。
“怎么回事？”司北急忙稳定着身形，口中忍不住问着。
除了他以为，其它诸将都是摇摇晃晃，好像失重一样撞在墙壁上，那施伯倒是纹丝不动，一眨不眨的钉在哪儿，但那双黑色的眸子，却望向了窗外，似乎看到了什么让人震惊的事情。
司北也随之望了过去，映入眼帘的，是遮天蔽日、如山如岳的庞大黑影，仅仅从这里看去，根本看不清那庞然大物的轮廓，只看到云海涌动，仿佛被罡风撕裂了一般，然后猛地向后飞去。
剧烈的摩擦声从虚空战船外面响起来，隐约还能看到耀眼的火花，那是虚空战船与空气摩擦产生的波动，在云海倒卷之时，虚空战船同样随之拍飞，产生了震耳欲聋的恐怖音爆。
几乎在一瞬间，虚空战船内的阵法枢纽就开始崩溃了，那坚固的船体仿佛纸糊的一样，开始迅速的解体，庞大的战船四分五裂，被恐怖的气体波动，席卷的到处都是。
仓促之间，施伯抓住了司北的肩膀，带着他冲天而起，躲过了那恐怖的气体波动。
两人冲上高空，感受到冷冽的劲风之时，所见识到的场景，却让他们微微一愣。
在视线的远处，一个庞大大物横隔在天空，遮天蔽日，仿佛连绵不断的大山一样，几乎一眼望不到边际，哪怕两人距离对方如此之远，那恐怖的气息压盖而来的时候，都让两人忍不住颤栗了起来。
这无关道行上的高低，而是一种生命层次间的巨大压迫，那种宛若凡人遇到神明的窒息感，竟然出现在了太和宫的两位高手身上。
尤其是施伯，虽然他没有触摸到宇宙法则，但无论如何，也是一位窥见了众生的高手了，但哪怕这样，在那庞然大物的面前感觉到万分吃力，哪怕呼吸一次，都仿佛要凝滞了一样。
“北冥有鱼，其名曰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施伯瞪大了眼睛，喃喃自语道︰“我一直认为鲲鹏只是个传说，没想到，这世上竟然真的有鲲鹏，还让我亲眼见到了！”
“传说中，鲲鹏不应该是在北海吗？”司北微微愣了下。
“司北……”施伯深吸了口气︰“这里就是北海啊！也是昆虚的入口，看来，我们终于到了啊……”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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