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八章 陀罗门现世
从北域雪国一路逃亡，几乎长成了大人模样的阿罗，辗转来到了中土神州。
第一次踏入人类占据的城池，阿罗的表情好奇而又畏惧︰“好像和我们雪人，没有什么不同啊！”她偏起头，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族说。
“会更复杂吗？”过了一会儿，阿罗又忍不住嘀咕了几句，这副自言自语的模样落入其他人眼中，顿时让不少人都露出了古怪的神色，似乎觉得这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脑袋应该有些问题的样子。
“他们……他们在看我诶？”她眨着大眼睛，有些畏惧的缩了缩脖子。
“哦，知道了。”微微的崛起嘴巴，阿罗小心翼翼的走着，尽量往偏僻的地方走去。
沿途中，偶尔会有一些目光望过来，那夹杂着各种深意的眼神，仿佛刀剑加身一样让阿罗全身都不舒服，她微微低着头，任由白色的秀发遮住脸，却并不知晓，这副古怪的打扮落在人眼里，更是显得有些惹人注目。
“那小乞丐的头发竟然是白色的？”行走在路旁的人，似乎对她那一头秀发颇为微词。
“不会是妖怪吧？”年轻枯瘦的小贩挠了挠头，忍不住低声嘀咕着。
“你见过这样唯唯诺诺的妖怪？”富态男子瞪着眼，挺着大肚子，一副你没有见过世面的模样︰“若真是妖怪，像你这样打量它，早就将你吞了！”
“呃……这么说也是。”小贩不好意思的笑了，快速的捡好包子，用牛皮纸包了一大包︰“承惠您嘞，四文钱！”
“给。”见小贩直接将自己递过去的铜钱，直接扔到了钱箱里，着富态的中年人顿时不干了︰“唉唉唉，赶紧找钱呐！”
“呃！一文也找啊？”
“废话，能买几个肉包子呢。”飞快的伸手，在油腻的钱箱抓了一把，富态男子一边咬着包子，一边夺路而去。
那小贩似乎没反应过来，微微的愣在了那里，直到那富态男子跑到拐角处消失不见，他才猛然惊醒︰“唉唉唉，我的钱，我的钱呐！”
那刚才猛地抓的一把，几乎让钱箱少了一半，这样算来，小贩不仅白送了对方一包肉包子，甚至还损失了一大笔。
“你个天杀的老狗，竟然抢我的钱……我、我……呜……呜呜……”
见自己似乎追不上那人，而且哪怕追上了，这单薄的身子也未必打得过他，而且对方一副衣冠楚楚的模样，竟然连他这种小贩的钱也要抢，简直就是在欺负人，想到这里，小贩悲有心生，顿时忍不住坐在地上痛哭起来。
“那家伙人模狗样的，怎么连小贩的钱也抢？”有人指指点点。
“这可是二狗攒着娶媳妇的钱啊！”似乎有人对这小贩知之甚多。
“哈哈，就他那副单薄的样儿，娶了媳妇也是守活寡，死胖子将钱抢了过去，还算是替天行道！”坐在一旁看热闹的泼皮，唯恐天下不乱。
“哈哈——”哄笑人群，不怀好意的眼神看了过来。
“诶诶，你这后生，怎么说话呢？”也有人看不过去。
“老东西，一边呆着去，别打扰大爷喝茶！”满脸横肉的泼皮瞪着眼。
“得了！”有人拉住了老头，小声劝道︰“东街一霸，你这把老骨头惹不起的……”
众生百态，不一而足，皆是一字不落的落入阿罗耳中，她好奇的眨着眼睛，看着人类市井中的种种，忍不住低声喃喃︰“人族，果然很复杂呢！”
没过多久，她又自顾自的点了点头︰“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你放心啦！”
听她这样和人说着，但是面前却是一片空气，同样在屋檐下的几个市井男子莫名一冷，忍不住毛骨悚然的瞪大了眼睛。
看着那几个人类，神色古怪的盯着自己，阿罗愣了下，去下意识的望了回去。
“妈啊——”几人腿脚一软，乱滚带爬的远离她，高呼︰“有鬼啊！——”
“有鬼？哪呢？”原本围观的人群面面相觑，到处找着，那几个男子口中的恶鬼。
“哪里有鬼？哪里有鬼？”隔壁的屠夫拎着一把菜刀，光着膀子冲出来，满脸凶光道︰“告诉老子，哪里有鬼，老子砍死它！”
“在、在哪儿啊！”人群中，有人突然指着米铺。
众人随之望去，果然发现，那堆积在铺前的米缸旁，露出了一张点点红唇的仕女鬼脸。
“啊——我砍死你！”屠夫哇哇大叫的冲上去，作势欲砍，但坐在一旁的米铺掌柜淡定的举起算盘，用力顶住了那屠夫的肚皮︰“看清楚点儿，这是我闺女！”
“呃……”那屠夫一愣，忍不住揉了揉眼睛，顿时看到那米缸旁的仕女鬼脸，蓦地站起来，跑到掌柜旁，脱掉了那鬼脸面具︰“爹爹，爹爹，有人想打我！”
“放心吧。他不敢！”掌柜冷冷的瞥了那屠夫一眼︰“这个匹夫再敢吓你，我就收了他的铺子，将他和他婆娘扫地出门！”
“呃，误会，误会啊！”屠夫赶紧将猜到别到了后腰上，裂开大嘴献媚的傻笑︰“呆呆，叔叔和你开玩笑的，等一会儿，我卤上一坛后腿肉，到时候，一定给呆呆端来一碗，呆呆大人大量，可千万不要让你爹收了我的铺子！”
“当真？”那小姑娘的眼睛滴溜溜的直转，似乎在想着什么鬼主意。
“肯定当真！”屠夫拍了拍胸脯，一副我怎么可能骗你的模样。
小姑娘人小鬼大，从小在米铺中生活，耳熏目染之下，就连坐地起价都玩的贼溜︰“那好，你给我端两碗，我就告诉爹爹，今年不加你房租！”
“真的？”屠夫眼睛一亮。
“呆呆——”一旁的掌故咬着牙，猛地一拍大腿，恨铁不成钢的道︰“你爹我随便涨点房租，都够你吃一个月的卤肉了，你竟然为了两碗卤肉，放弃一年的涨房租的机会？你……你这个……我……唉，我的一世英名啊！”掌柜气的鼻子都歪了，脸红脖子粗拍着大腿。
名叫呆呆的小姑娘吐了吐舌头，低下头，一副任你打骂的模样，但是她老爹怎么忍心下的去手，这打不得骂不得的小祖宗，早就已经让掌柜糟碎了心！
周遭的邻居见他这副模样，皆是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一时间，整个市井之中的笑容都连绵不绝。
“他们……好像也没那么坏啊？”小雪人阿罗眨着眼睛看着，一边歪着头，一边嘀咕着，直到街道上的人渐渐散去了，小雪人仍旧愣愣的站在那儿。
这个时候，正是日落黄昏，街道上行人骤减，似乎都急忙回去准备吃食了。
小雪人不通人情，自然对这种状况知晓不多，她心理还在想着，为何刚刚还有不少人在街道上游荡，反而天还没黑的时候，却又一哄而散了呢？
“卖茶的，走了啊！”
就在这个时候，刚刚坐在茶铺上，调侃卖包子小贩的泼皮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打算离开了。
“哎，那个、那个客官……”卖茶的老汉欲言又止，有些为难的看了看发黄的短桌，又看了看那满脸横肉的泼皮。
“怎么？”泼皮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稍稍斜着肩膀，挎着腰道︰“还敢管我要钱不成？”
“这……”那老汉咽了口唾沫，对比了一下两者巨大的体型差距。
大概是觉得没有人会帮自己，强行索要茶水钱，说不定还会挨上一顿揍，他这老朽的身子，可经不住和这种成年壮汉来个硬碰硬。
“好好好，就当老汉请你喝的茶，我不要，我不要还不行吗？”老汉弱弱的回了几句，一边擦着桌子，一边开始收摊。
那泼皮见了，嘴角微微一翘，冷笑道︰“算你这个老东西识抬举……”
微微的晃了晃脖子，嘎巴嘎巴的脆响声，似乎在彰显着自己孔武有力。泼皮顺着拐角处的小巷，摇摇晃晃，朝着里面走去了。
“什么东西！我呸……”老汉啐了一口，低声嘀咕着︰“早晚遇到不干净的东西，将你带了去！”
那小雪人阿罗傻傻的看着这一切，微微眨了眨眼睛，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还是没有目的可去，她微微抿了抿嘴唇，顺着那泼皮离开的方向，缓缓的跟了上去。
这是一条狭长的小巷，不知道是不是雨季的缘故，巷子里的雾气有些大，但只有薄薄的一层，不过十几丈范围内的样子。
阿罗没走多远，就穿过了这层雾气，来到了巷子的另一侧。
她看到了站在一个小摊前的泼皮，也看到了一个好像在卖什么东西的老婆婆。
“……多加点肉末，还要这个，这个也要！”那泼皮似乎饿了，遇到一个推着小推车的老婆婆，就打算停下来吃点东西。
小推车不大，上面放着两个两尺来长的箱子，一股奇特的香味从推车上弥漫了出来，哪怕常年在北境雪域生存的阿罗，都忍不住被这种香味吸引，可想而知，那泼皮垂涎欲滴，几乎馋的要吞掉了舌头。
“你这老婆子快点，没看到大爷我都饿了吗？”他一边大声的嚷嚷着，一边着咽着唾沫，不耐烦的摆摆手。
“你真要吃我老婆子做的饼？”面容清瘦的老婆婆抬起头，露出了一张几乎皮贴骨的脸。
“废话，不吃你的饼，我来你这儿做什么？”泼皮撇撇嘴︰“赶紧给我弄，做的不好吃，别说是钱，你连摊子都保不住知道吗？”
自顾自的拿起挂在扯上的小板凳，泼皮翘起二郎腿，那表情特神气。
反观那老婆子，也不说话，只是笑眯眯的盯着他一眼，那种饶有深意的眼神，让泼皮的皮肤微微一紧，甚至连毛孔都收缩了起来。
这一刻，他感觉自己好像被看穿了似得，甚至连身上有几颗痣，都被这老婆子看的一清二楚。
“你、你干嘛？”微微瞪大了眼睛，泼皮有些色厉内茬的瞪着她，大喊道︰“还不给大爷我快去做？”
“好！好！”老婆子一连说了两个好，也不知道是说这个人好，还是她的饼好，或者干脆实在应承他。
熟悉的摊开烙锅，舀了一勺面糊，均匀的铺散开，那薄薄的面饼很快就煎熟了，老婆子又加了一些肉碎和酱菜，没过多久，饼上就传来了诱人的香气，片刻之后，一盘被切散开的薄饼端了上来。那泼皮看的眼热，也不动筷，直接下手就抓起来往嘴里送，鼻腔之间，还忍不住发出了满足的叹息声。
“三哥？三哥？”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叫声，没过多久，一个肥头大耳的富态男子从薄雾里走出，待看见那泼皮的时候，眼睛顿时一亮，快速的走了过来。
“好大的雾啊！”他一边拍打着身上凝固的水珠，一边在拿起个考小板凳，坐在了泼皮的对面。
微微抽了抽鼻子，富态男子眼睛一亮︰“好香——”
他伸手欲抓，那泼皮却打了他一下，将他的手弹开︰“钱呢？”
“呃……这个，嘿嘿！”富态男子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大把铜钱，其数量不下数十枚，尤其是里面还夹杂着几枚五文面值的铜钱，若是全算上，远超一百文之多。
“啪”的一声将铜钱拍到短桌上，哈哈大笑︰“那个二狗怕是要吐血了。”
“哼，上次我吃了他的包子，竟然还敢管我要钱？呵呵，自找没趣儿——”泼皮面露凶光，丝毫没有一丁点悔意。
“要我说，下次在揍他一顿，否则撑不起……嗯，三哥，这饼的味道不错啊？”伸手抓了一块饼塞进嘴里，男子眼睛瞪的溜圆︰“再来一份面饼，和这个一样的，快点！”他突然冲着老婆子喊道。
那婆婆也不说话，只是低着头，一点点的磨着肉碎。
“今天我请。”泼皮拍了拍胸脯，目光却饶有深意，冲着中年男子打着眼色。
那中年男子坏坏一笑，看了一眼老婆子钱箱的方向，然后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没过多久，两人吃完了饼，在随脚踢翻了小凳之后，泼皮歪着头︰“老婆子，你这饼多少钱？”
那老婆子似乎还在烙饼，一边往立马加些肉末，一边看了看天边︰“老婆子的饼很便宜，但不要钱！”
（这章太长了，只能分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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