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平王(9)
她的话已经隐隐谈到储君之位。
元德帝只是抬眸看了她一眼,随后把她搂入怀里:“即便他是长子又如何,朕更钟意的还是我们林儿。”
他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
宜妃顺从靠在他胸口上,垂下眼帘柔声说道:“林儿的性子我们都清楚,他如何能跟他哥哥们相比。子阳还是把贤王放了吧,这样对朝臣们才有交代。”
说着,轻轻笑出声:“要是子阳再固执下去,那就要被人骂昏君了。”
她说这样大不敬的话,元德帝也没有生气,而是抱着人大笑了几声:“世上只有玉儿敢这样说我!”
听到里面传来元德帝的笑声,吴全望着泛白的天空,叹了口气。
宜妃生了一张好脸,还有一个好性格。
元德帝在关雎宫差不多呆了半个时辰,太后那边便派人请元德帝过去。
太后平日不太理俗事,她这次叫元德帝过去,大部分人也都猜到要说什么事。
元德帝慢慢起身,拍了拍宜妃的手:“你好好休息,我过几日再来看你。”
“好,这几日天气越发的冷,子阳也要好好保重龙体。”
两人就像普通夫妻一般,丈夫离家外出,妻子细心叮嘱,平平淡淡却暖人心扉。
元德帝看着她笑意的脸,眼神有些迷离,和玉儿第一次见面时,她踉踉跄跄不小心撞入自己怀中……
那时她仰头看着自己的时候,脸上露出轻轻浅浅皎月般的笑容,还有那一双眼眸清澈如水……
不经有些恍然这一切好似在昨天,又好似过了一个世纪那么远。
宜妃见他一直看着自己,走上前去,温声说道:“子阳你怎么了?”
听到声音,元德帝猛然回过神来,盯着眼前这张和玉儿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就连说话的语气都和玉儿一样的女人,暗眸一冷。
“无事,朕走了。”他这时说话的语气和刚才那个柔情绕指的元德帝,几乎是两个人。
宜妃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垂下眼眸福了福身:“皇上慢走。”
望着元德帝挺拔的身影走出关雎宫,宜妃才慢慢往殿内走。
“主子……”跟在她身后的老嬷嬷小心翼翼唤了声。
宜妃面无表情坐回刚才的椅子上,盯着桌上元德帝喝过还冒着热气的茶杯,不知道想到什么,衣袖一挥,桌上茶杯‘噼里啪啦’掉在地上。
一片狼藉。
“主子……”
“奶嬷,我好苦!”宜妃此时像一个孩子一样抱着老嬷嬷哭声道:“这十几年,我每天都在学一个已经死去的女人,可无论学得多么像,只要子阳一个眼神就能把我所有努力都看穿!”
自她从还未入宫时,她就知道子阳有一个爱若生命般的女人,而她和那女人长得差不多有七分像。
那时他为了那个已经自尽的女人,整日买醉,不理朝政。
姑母说不能让一个死去的女人毁了他的儿子。
姑母带着她来到一个院子,院子十分大,里面还种满了才齐腰般大小的桃树,姑母说这是他亲手为那女人种的。
一个皇帝能亲手为一个女人种满片桃林,这是有多么深的爱意。
她当时对自己这个如此痴情的表哥,有无比向往的憧憬。
那一年她十四岁,第一次被喝醉酒的他抱在怀里,醉醺醺喊着那女人的名字,玉儿……
新婚之夜,他摸着她脸,亲吻着她,颠鸾倒凤的时候,他口中念着那女人的名字,玉儿……
院中的桃花开了,他抱着她桃花树下旋转旋转,他脸上洋溢着比桃花还有灿烂的笑容,嘴边说着,玉儿,这是子阳亲手为你种下的桃花,你觉得美吗?
而她本是名门望族出身,放下心中的骄傲,甘愿当了一个小官吏女儿的替身。
找到以前伺候过那女人的婢女,她一点一点学着那女人说话的语气,动作,笑容,性格。
越学越像,有时她都会觉得自己就是他口中的文裴玉。
而他也渐渐把对文裴玉的爱转到她身上,对她体贴入微,为了她在后宫里谋算好一切。
就在她觉得自己已经做成他心目中的文裴玉时,他会眼神迷离恍惚,然后看着的自己眼神像陌生人一般。
可过了一段时间,他又会把她当成文裴玉。
就这样在宫中过了一年又一年,从十四岁到现在三十岁,他连她真实名字叫什么都不知道。
这是她的悲哀,还是他的悲哀。
………………………………………………
翌日,元德帝终于让宗和谨在皇子所里出来了。
这整整有一个月的时日。
而文妃的巫蛊之案也水落石出,是某个小妃嫔背的锅,理由是文妃罚过她一次,她不服气才设计陷害文妃。
这种说法只能说给外人听,其实不过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何以倾从皇子所出来之后,才知道那天暗算自己的人吴氏,已经被杖责一百个板子,整个人都废了,被送到庄子修养。
所谓的修养,怕是不可能回来了。
至于吴氏为何暗算自己,此事暂且不提。
……
这日,何以倾还是和往常一样,用完午膳,正准备休憩一番。
锦缎却风风火火冲进来,面色有些难看。
“你这鬼丫头,没点规矩,要是吓到主子怎么办?”吴嬷嬷正在帮何以倾解下头上的发饰,看到锦缎怒斥道。
锦缎在这熙和院中最怕的就是吴嬷嬷紧绷着一张脸,不由缩了缩脖子,而后欲言又止的看向何以倾。
何以倾从棱镜中了她一眼,轻笑道:“想说什么就说吧?”
得到何以倾的话,锦缎又看了一眼吴嬷嬷,小心翼翼的说道:“主子,你现在可还好?”
“……”
“好啊!”
锦缎咽了咽一口口水:“那奴婢等下说的事,你可要挺住啊!”
“你说吧。”何以倾好笑的看着她。
还是极少见她这副模样呢?
看来她说的确实是发生了大事。
“那好,奴婢现在就说了。”锦缎话音顿了顿,才道:“刚刚宫里的人来传旨意……”
“殿下明年中秋过了之后便要……便要和右丞相公辞家的嫡长女完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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