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破晓的誓言（下）
说出这句话后，教宗白袍下的身躯轻轻颤了一下，面孔显得苍老了些许，剧烈地咳嗽了两声，脸上的皱纹愈发鲜明。
注意到这一幕的君士坦丁吃了一惊，“您…”
“没什么，破晓誓言的力量比我想象的要更强一些，如果是在天堂山以外的地方给你看这些画面，恐怕我现在已经站都站不起来了。”
教宗干涩地笑了一声，不过脸上却十分平静，“和灵魂破碎相比，仅仅损失几年的寿命已经是很轻很轻的惩罚了。”
君士坦丁从乔伊口中听说过世界树议会的一些最古老的规则，每一个踏入破晓之城的进修的法师，都会被迫立下誓言，终生不得向外界泄露关于议会的秘密，否则违背誓言的人便会受到无比可怕的惩罚。
教宗用神术触发吊坠中隐藏着的记忆片段，而这些片段和破晓之城息息相关，按照契约法则，已经构成了触犯誓言的条件。
看着少年担忧的目光，教宗只是笑了笑，“这是千年以前的浮士德阁下亲手定下的法则，没有人能够豁免，只是有句老话说得好：誓言这种东西，从立下的那一刻起，就是等着被打破的。”
“破晓之城，它坐落在伊卡迪亚大陆以外，在靠近风暴洋的一小片大陆上，与两座大陆相隔，如同一座孤岛。”
教宗缓缓说道，“为了不让世人知晓它的具体位置，议会早期的法师设置了很多用于隐藏的强大空间魔法，扭曲了那一带的位面环境，从而让外界无法窥测。”
“然而，每隔七十年左右，世界树议会便会派遣使者来到两座大陆寻觅具备超凡魔法资质的天才，将他们带回破晓之城，从而将破晓之城内部的魔法传承下去。”
“负责这一切的使者，属于一个叫星见塔的神秘组织，星见塔的每一任塔主都是世界上最优秀的占星术师，我那位老朋友拉普拉斯便是如今星见塔的主人。”
教宗道，“除了星见塔外，世界树议会之下还有几个别的机构，分管不同的事务，比如世人所熟知的炼金坛。”
“炼金坛！”君士坦丁彻底陷入震惊之中。
炼金坛是整个伊卡迪亚大陆最富有的组织，掌握着全大陆一半以上的炼金物品的生产供应，以及最多的矿产资源。
在数个世纪的时间里，炼金坛就是财富的代名词。
组成炼金坛上层的都是各个国度赫赫有名的炼金术士，他们的身家之丰厚，让各个小国的王公贵族们都垂涎三尺。
许多圣域强者佩戴的著名武器也都无一例外来自炼金坛，其影响力可见一斑。
可直到今天，君士坦丁才知道，这个富可敌国的炼金组织背后，站着世界树议会这样一个庞然大物。
“其余的，等你有一天进了议会后自然会知晓。”教宗再度重重地咳嗽了一声。
“为什么您和那位叫拉普拉斯的占星师，还有乔伊阁下，好像都很确定我有一天一定会去破晓之城？”君士坦丁很是不解。
“因为…”教宗用复杂的目光望着他，“到现在你都还没有意识到吗？你的母亲，是浮士德的后人。”
……
一阵长时间的沉默。
君士坦丁前十七年所有的惊愕加起来都没有今天来得多，他觉得，就算下一刻教宗说狄安娜是他失散多年的姐姐，他也不会更吃惊了。
“我身上…有传说中那位圣浮士德的血统。”君士坦丁觉得喉咙异常干涩，费尽全力也只能挤出这几个词来。
“你刚才展现出来的力量，已经远远超出了普通魔法师所能达到的层次，能抗衡天界圣辉的，除了传说中象征极致混沌的深渊七大魔王外，就只有浮士德一人做到过，而你方才召唤出的星芒，正是浮士德本人独有的魔法，也是你身上血脉最好的明证。”
“根据世界树议会的记录，浮士德最强大的魔法能力，在于他可以沟通虚空中的亿万星辰，借助星辰的力量完成现实中不可能出现的法术。”
“这是古往今来，无数探秘星穹的占星师梦寐以求的能力。”教宗仰头望向头顶处的灿烂星河，感慨万千。
“正因如此，他才被认为是星空之下的最强者。”
圣殿上方，光粒形成的画面中，出现了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魔法师，他站在破晓之城坐落的主峰上，头顶是浩瀚星海，而在他周身，无数朵苍蓝色的星芒缓缓飘动，每一朵星芒中央都包裹着一枚极细小的玄奥符号，代表一种属性的力量。
所有的符号聚集在一起，构成了这无比宏大的魔法领域，仿佛星海的倒影
“这是圣浮士德生平最了不起的成就---【苍蓝星域】，这个领域魔法中融合了数万颗星辰中蕴含着的伟力。”教宗赞叹道。“很美，不是吗？”
君士坦丁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但旋即，更多的疑问出现在他脑海中。
“既然如您所说，圣浮士德，也就是我的那位先祖，他如此强大，那他为什么在黄金时代开始前就陨落了？他为何没有参与到黎明之战中？”君士坦丁望着星空中浮士德的投影，一步步道出了自己心中长久以外的困惑。
“为何当年天界之门会出现在凛冬城？为何母亲会做出那样的选择？”
“我不知道。”
教宗有些伤感地说道，“或许正是因为浮士德的力量太过强大，所以才不见容于星空之上，如同亿万年前背弃了光明的堕落魔王路西法那样。”
“你母亲…可能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对于代表永恒秩序的光辉而言，让那些拥有打破规则平衡能力的强者在位面宇宙中长期存在并活跃，实在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君士坦丁听出了教宗话语中包含着的很多隐晦而可怕的事实。他打了个寒颤。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幅画面：在众多位面流逝的时光长河中，无数不知名的强者们代代奋力攀登，追求着力量的顶峰，可当寥寥数人满怀喜悦来到巅峰之时，迎接他们的，却是来自天穹之上的冷漠注视。
少年抬着头，望着头顶处，那个站在绚烂星海中的身影，忽然间觉得这位先祖的背影显得那样孤独而苍凉、落寞而萧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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