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三章 惺惺惕惕
王鸣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似乎有大事件发生，身旁的杨导则是脸色数变，一副欲言又止样子，最终什么话也没说。
戏王台上，四个杀手隐在黑暗中，让人莫名的心紧；光柱从天而降，一位穿着跟神武帝差不多打扮的人龙行虎步上场。
众人一看就明白，这人扮演皇帝。
玉石屏变幻场景，一座高台，而高台之上是璀璨的星空，正对应当下的景致。
“皇帝”表情凝重，似是沉浸在什么其中，髯口开口吟道：“哀众生之卑下兮，神灵高上；叹万物为刍狗兮，天地不见；感人族自强不息兮，开疆辟土……”
王鸣一听，心道看来今夜宫廷晚会的主题就是“人本主义”，人要自信自强，而这“自强不息”的话应该是从自己在越州别院外立的碑林里引用来的。
这是矛头有所指啊。
这时，王鸣已通过周围人相互之间的传音，了解这正在上演的折子戏的大概。
佛教中四大天王中北方多闻天王的修炼核心是“多闻”，而王鸣神霄武魂炼出的云眼与云耳，日后可能还要再加上云镜，这也是“多闻”。
云眼去看，云耳去听，云算辨明真假，云镜最后总结归纳，所谓兼听则明，王鸣当下明了眼下的情形。
很显然，神武帝是借各国武士进宫夜宴之机宣扬他的理念，同时试探各国的反应。
《刺上》是帝都宫廷戏剧保留节目，唯有在重大场合的时候才演出，而每每《刺上》演出之后，朝堂之上乃至江湖之间都会有大事件发生。
各国来参加帝都大比的武士不仅仅是各国的佼佼者，因其出身大宗门，政治敏感性一点都不差。
他们知道，王鸣也就知道。
这是很微妙的感觉，而且王鸣还比所有人都知道的多一点，因为他是综合众人所想。
第二幕，场景变化，一座巍峨的宫殿，皇帝挑灯批奏章的画面。
戏王台左右有宫女伴唱，十二琴师演奏的曲调居然有些类似京胡的《夜深沉》而高亢而深沉，王鸣顿时有点“他乡闻乡音”的感觉。
抛开神武帝的“企图”不说，就眼前的演出的确达到相当高的艺术水准。
顾盼兮与宋缺都是雷国世家子弟，因而更知道这宫廷戏剧的魅力，这里面随便哪一个人到雷国那都能成为戏台之上的台柱子。
花因罗也在凝神观看，她更多的注意力放在宫殿地面之下。
跟越州馆舍外的黄金铺地不一样，帝宫的地面并没有这么奢华，但有别样的庄园与大气，更有一种凝然不可侵犯之意。
花因罗修行触地印，与大地随时有玄而又玄的联系，然而在这里这种联系非常微弱，可见此处固若金汤。
大地如此，天空也如此。
当然，风神出现是一个意外，或许是因为整个帝宫的护法大阵没有开启到最高等级的缘故。
而风神久居帝都成就神祗，也是有其异能之处。
第三幕，玉石屏显示出农田庄稼，天空骄阳似火，皇帝扎起龙袍，挽起裤腿手中出现稻谷。
扮演皇帝的演员手法很快，新鲜稻谷是从他随身的乾坤袋掏出来的，但给人感觉是从田地摘下来的。
“皇帝”把干扁的稻禾放到鼻尖，深深的嗅了一口，脸上露出焦急的神色。
三幕演来，一个“勤政爱民”的皇帝形象跃然而出。
忽然，观众都快遗忘的四大黑衣人暴起，刀剑齐齐向皇帝招呼。
叮叮当当……皇帝身子旋起，刀剑火星四射。
“真打？！”
“你以为呢？每一次都是真打。”
“啊！”
……
四个黑衣人一个肩头受伤，一个手臂受伤，另外两个嘴角沁血，而那“皇帝”脸色煞白，似乎要脱力。
是不是真打？是不是真的受伤与脱力，在场人是明眼人看了几眼就确定了。
这哪是演戏啊，这是搏命啊，也亏了是戏王台，若是别的戏台早就散架了。
“没必要这样吧。”
“你不知道，这《刺上》折子戏是今上最喜欢看的一折戏。”
“什么意思？”
“给大家看啊，看完后有没有别的什么想法。”
“哪里敢有什么别的想法，都是宵小之辈的一些念头。”
“你知道吧，这其实就是警告，专门给那些心里面有想法的人看的。”
“你说的不对，如果是这样那就不这么演，四个刺客一跳出来，今上手起刀落三下五除二就把人给收拾了，这样才大快人心。“
“你那是吹牛知道吧，敢刺上的能是庸手？”
“那这是什么意思？”
“我听一皇子殿下说过，这部戏更多是给皇子看的，就是要时刻保持警惕之心，哪怕是太平盛世。”
……
王鸣四处收集传音，加上自己的想法，心中渐渐明了。
这就跟他打坐入定要保持的“惺惺”与“寂寂”两种心态一样，“惺惺”多了心常散乱，以“寂寂”对之；“寂寂”多容易昏沉，以“惺惺”对之。
这“惺惺”也可以说是“惕惕”，就是时刻警醒。
王鸣心道，这折《刺上》的戏就是让皇族时刻警醒，不要因为拥有现有的地位而失去警惕之心，否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最终，四个刺客死去被抬了下去，“皇上”也受重伤，但是依然坚持批奏章，勤政事。最后没有天年，也就是一百二十岁而过早的谢世了。
大幕拉上，灯光消失，戏王台一片黑暗，十二琴师木然，周围没有半点声音发出。
过了好一会，“啪啪”掌声响起，是神武帝亲自鼓掌的。
他这一鼓掌，他身边的人也跟着鼓掌，很快周围掌声响成一片。
掌声之外，还有甲叶哗啦声响，大地开始微颤。
去平风神庙的龙鳞士回来了。
嗖！
一阵恶风响。
没有人惊叫，因为所有人都知道百丈外有人在扔东西，而且是朝戏王台台上扔的。
龙鳞士大首领出手了。
砰！
戏王台微微震了一下，些许尘埃震得飞扬起。
台下观众定睛一看，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一颗硕大的神像头颅出现在台上，面目狰狞，隐有怒色，似乎对有人一剑砍下他的头颅来很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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