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8 难过


  “什么?”

  沈含章满目震惊,不敢相信的惊呼出声。

  她蹭蹭蹭跑到明珠身边,握住她的双臂,问道:“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一定是她听错了的。

  明珠眼泪汪汪的说道:“萧姑娘被林都王劫走了。”

  她边说着边挣开沈含章的双手,从怀中拿出萧惠群留下的手帕,递给沈含章,“这是萧姑娘给您留的。”

  “劫走的?”柴绍反问一句,然后说道,“把当时的情境一一说来。”

  明珠点点头,复述着当时的场面,她和赵早早受制于人,然后萧姑娘带着林都王走了进来,开口便是要走,她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后面她们是如何换掉萧姑娘留下的手帕,全部不差的讲给柴绍。

  赵早早受伤,昨儿更是又一次撕裂伤口,导致今早病情加重,无法起身入宫复明。

  而小公子参加科考,按理来说也应该避嫌,因此入宫这件事便落到她的头上,来的时候小公子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将当时的情景原原本本的告诉陛下,为此还让她在家中回忆了两遍。

  说到祁天佑的时候,一旁的翡翠眼睫毛微微动了下,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沈含章捧着手帕,张着唇未说话,眼泪先流出来。

  柴绍捏了捏她的手,将手帕拿过来,直接看到上面最后一行字,虽匆忙却又从字里行间看不出一丝迟疑,可见她在写这封手书的时候已经做了决定。

  可以说她是自愿跟去又可以说她是被胁迫,但如果可以,柴绍到希望柴祎对她的感情,如同现在表现的这么深厚。

  “明珠,你先跟翡翠出去休息一会儿,朕同你们姑娘说会儿话。”

  柴绍如此说道。

  明珠点点头,牵着翡翠的手走了出去,待到了外面,她摇了摇翡翠的手,小声喊道:“翡翠姐姐。”

  翡翠笑了笑,说道:“不用担心我。”

  “早在很久以前我就知道了,所以你什么都不必说的。”难受一次也就罢了,何必于次次都难受,有的时候感情是经不起摧残的,就算从小相识又如何,道不同不相为谋,慢慢的也就淡了。

  或许下次甚至下下次,她再听到祁天佑的名字,心中不会再有一丝丝涟漪。

  时间总是能抹平一切的。

  翡翠于感情之事上,比谁都想得开。

  “不必再说我了,你和赵早早怎么样?准备和他在一起了吗?”

  她笑了笑说道:“我私心里其实是希望你们在一起的,我们两个人,如果双双不嫁人,姑娘必不会愿意。你嫁入赵家,到时候和姑娘一起生个小孩,也好歹有个伴,我也能一起把她们带起来。”

  明珠红了脸庞,搅着手指头说道:“我其实还没想明白,但我知道我自己是喜欢他的,他受伤了难受了,我也会跟着受伤难受。尤其是昨晚,他宁可崩裂伤口也要护着我,我心里~”

  顿了顿,明珠说道:“我想试试,翡翠姐姐。不管以后怎么样,人都应该活在当下的,不是吗?”

  而且~

  她抿了抿唇,试探着说道:“以后,至少还可以保证赵家对陛下忠诚至少三代,我说的对吗?翡翠姐姐。”

  翡翠楞了楞,她没有想到明珠会想到这种地方去,但是她知道,明珠说的是对的。

  人心易变,虽然现在赵家人对陛下衷心耿耿,但是三十年后四十年后呢?

  她摸了摸明珠的脸,“你说的对,但是~在这件事情上,你不需要想那么多,只需要按照自己的本心便是。”

  明珠摇摇头,“我也想对姑娘有所帮助的。”

  翡翠笑了笑。

  处在这个境况,大概所有的人都会长大吧!

  但是她很高兴,她们几个不管是长大了还是变了,彼此心里都留着最重要东西。

  大殿之内,柴绍抱住沈含章,任由她在怀里哭泣,他簇了蹙眉心,这蠢丫头最近好像经常哭,连续几天眼睛都是红肿的。

  他微微苦笑,还是因为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别哭了,萧惠群这么做不是为了引你哭的,而且~或许事情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悲观,或许柴祎就真的会带着她回封地,安安稳稳的过一生。”

  “她对柴祎也是有情,若真的如此,倒比留在京中孤苦一生强。”

  他这么劝着沈含章。

  但说出来的话连自己都不敢相信。

  若柴祎真的会相信萧惠群真的对她毫无保留,就不会暗地里派祁天佑回来把手帕抢回去了。

  明显的就是不相信萧惠群。

  他能想到,沈含章自然也能想到,她说道:“我真的怕~怕手帕上所说的事情发生。”

  “如果柴祎死了,他的那些人又怎么会放过她呢?”

  柴绍拍了拍沈含章,“你先不必着急,赵早早昨儿已经传了消息出去,想必已经有人开始寻找柴祎。而且,幕后也必定早就得到了消息,她一定无法接受有人在她手中将人救走,所以她会派出许多人追查柴祎的下落。”

  他慢慢的安抚着她,说道:“所以最坏的情况一定不会发生,你要相信萧惠群。她非常聪明,绝对不会让自己受到伤害。”

  “更重要的是,她疼你,所以绝对不会让你因为她的事情而自责。所以,你乖乖的,等着她再递过来消息,好吗?”

  沈含章静静的听着,最后终于点点头,确认道:“她一定会没事的,对吧?”

  她也无法接受有任何一个人因为她而受到伤害。

  柴绍说的没错,王太后一早也得到了消息,她自然是大为震怒,拍着桌子说道:“那么多守卫且藏的又这么严实,竟然还能让人把他救走。”

  而且早不救晚不救,偏偏是刚抓到柴洵的时候,这说明了什么?

  两个人之间必定有一些密切的联系。

  王太后吩咐道:“哀家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一定要将柴祎给哀家找回来。”

  必定不能让他安稳的回到蕃地。

  他手中所拥有的矿藏以及兵器库,还一点点都没有透露出来。

  柴祎的逃离,对她来说不仅仅是威胁,更是无法描述的损失。

  王太后气息不稳,拧眉坐在那里许久,方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开始批阅奏折。

  然而奏折之上的内容,却同样让她生气。泰半人送上来的折子不是要钱就是要物,不是这里需要整修,便是那里人手不够。

  剩下的小半全都是为穆青喊冤的。

  她银牙微咬,刚消下去的一肚子火气,再次涌了上来,朱砂红笔一批,将所有折子全部驳回。

  “来人,宣萧权曾。”王太后丢下朱砂笔,沉声说道。

  萧权曾正在吏部坐镇改卷,因此来的速度并不快,他到的时候,王太后正坐在那里假寐,他不由的挑眉,上前站在她身前,身后轻轻给她揉捏蹙起的额头,“怎地现在便累了?”

  王太后淡淡的‘嗯’了声,指了指奏折给他看道:“你看看那些折子。”

  萧权曾一本本看过去,不由的挑了挑眼尾,“之前总是在政务上和稀泥的这几位也出折子支援穆青了,倒是令人出乎意料。”

  王太后冷笑一声。

  “一个两个全是人精呢。”之前无论她怎么利诱或者强逼,全都缩着脑袋装死。现在可倒好,柴绍还没有实实在在的掌握大权呢,便开始上感着递投名状了。

  “本宫这些年,难道把陵国治理的很差劲吗?”她嘲讽的勾唇,这些年若没有她,只凭柴绍一个小孩子,能管的了什么事儿。

  就算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何至于这么快的落井下石。

  更何况,她现在还没有占了下风。

  就算巡城营被柴绍得去,就算他手中有赵家这个将军世家,现在又即将收入天子门生,那又如何呢?

  这朝中泰半的人头,不还是掌握在她的手中。

  她手中不同样握着二十万的兵马!

  无知小人。

  王太后讽刺的说道:“既然他们如此迫不及待的跳出来,哀家便成全他们。”

  “太后娘娘准备怎么做?”萧权曾阖上折子,轻声问道。

  她摆摆手,道:“他们如此关心穆青的案子,那便让他们几个联合审理,哀家倒要看看他们会如何行事。”

  “还有,哀家叫你过来,是想要告诉你,柴祎被劫走了。”

  萧权曾点点头,“臣已经知道了。”

  王太后眼皮一动,她微微撩起来看他,问道:“你早就知道了?”

  “是的。”

  萧权曾像是没有察觉她的异样,开口道:“他们来萧府告诉了臣,不过臣当时着急处理科考的事情,便先去了吏部。心想着等忙完再来和你说这件事情。”

  “是吗?”王太后笑了笑,道:“你心中有何想法?”

  “柴祎趁着这个时候离开,必定是得到了柴洵被捕的消息,这二人不管有没有站在一条船上,但可以肯定是他们必定是信息互通的。甚至于,两人还有可能是商量好的。”一个刚刚被抓,一个便立刻逃走,不让人多想都不可能。

  而柴洵无端端参加科考,明目张胆的抓捕青壮年……或许厌胜之术是柴绍故意栽到柴洵身上的,但那些尸体却绝对是柴洵的杰作,而柴洵就算再狠厉,也仅仅只是一介凡人,尸体这种扭曲又恐怖的离世状态……

  萧权曾只能想到一个人。

  这是他思索几日得到的结果,“而且,咱们一直寻找的青城子必定是和柴洵一起的。”

  其中还有那个柴绍要找的女人。

  在这其中,青城子和那个女人扮演了什么角色?这是萧权曾暂时还不能完全确定的。

  他如此一说,王太后心中一动,说道:“难道那青城子一开始就是柴洵故意送过来的?”

  但感觉还是有些说不通。

  “虽说追捕柴祎是重中之重,但你也无须为此太过忧虑,柴祎既然心中有所求,那就自然不会远离盛京,早晚他还是要出来的。”萧权曾此时并不知道萧惠群已然同柴祎一起离开。

  王太后点头,道:“哀家知道。”

  “这次科考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人的试卷答得比较突出?”她转了话题问道。

  萧权曾唇角微勾,“确实有几个不错的。”

  起码萧惠群确确实实非常的不错,不敢说在这一群考生中排名第一,但前三却是没有问题。

  可见他早年的教导并未白费。

  只可惜她是个女子,就算因为柴绍纵容而参加这次科考,他也万万不能让她有所中。

  这么些年来,萧权曾一直知道王太后心中的想法,也兢兢业业不辞辛劳的帮助着她,但因为身为女子,所以就算她万分努力,可前面的阻碍还是分外的大。

  他是亲眼见证王太后一天天老下去的。

  虽有心疼,却无力劝阻。

  实在不希望萧惠群有一天也走上这条路,哪怕仅仅只是想安分守己的做个臣子,也将是无比艰难。

  更何况,她这次参加科考,兴许不过是柴绍一时之间的高兴才允许的,根本都没有想过以后何去何从?

  顿了顿,萧权曾嗤了声,哪有什么何去何从,无非是在宫里虚度年华而已。

  不管如何,让她自然的落榜,但是他……对她最后的一点爱护吧。

  及至午间十分,王太后留了萧权曾在宫中用餐,她由着他细心而妥帖的给自己布菜,回眸之间看到他眼角深深的纹路,眼神不由的暗了暗。

  这个男人都老了,她自然也老了。

  真的是越来越觉得力不从心。

  萧权曾给她盛了一碗汤,轻轻的吹温之后,放到她的面前,笑着道:“吃饭的时候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先把汤喝了再吃别的东西。”

  王宁笑着应了,无限感慨的说道:“从第一次一起吃饭,你便让我先喝汤在吃饭,多少年来从未有变过呢。”

  “我自然是不会变的。”

  萧权曾唇角浮起一丝浅笑。

  王宁勾了勾唇,没有应声。

  午饭之后,萧权曾便离去了,待他走了之后,王太后喊了布公公过来,“之后所有的消息,必须由哀家同意了,才能让萧大人知道。”

  布公公愣了愣,“你这是?”

  她淡淡的说道:“不管怎么样,他的女儿现在总归是柴绍的妃子。”

  “哀家虽不相信他会背叛,但无论如何都是要防着一些。毕竟不管他表现的有多么不在意,那总归是他的女儿。”

  就譬如萧惠群参加科考这件事情,他就没有上报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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