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一壶煎茶

　　送走了深川麻衣以后，千夜随手召唤出一个式神变作自己的样子放在社务所应付访客，真身则回到了地下道场的茶室之中，拿出红泥小碳炉，准备泡茶。

　　若蝶侍立一旁，却不插手，她知道这是千夜自唐朝时便有的习惯，饮茶一途，从不假手他人。

　　此次千夜泡的茶却有些不同，有些类似于日本的茶道，但却又有所差异。只见千夜拿出一块茶饼，将其放在红泥小碳炉上慢慢烤炙着，正如《茶经》所载的“持以逼火，屡其翻正”。待茶饼烤的变成了均匀的红褐色之后，千夜拿出一张油纸将其包好，使“精华之气无所散越”，便放在一旁待其冷却。然后又从一旁的矮柜中拿出一个铜釜，烧起水来。

　　在等待水烧开的同时，千夜又将已经凉下来的茶饼从油纸包中拿出，捣碎之后，用茶碾细细碾成粉末。此时铜釜中的水已经一沸，“其沸如鱼目，微有声”。千夜往铜釜之中撒入些许青盐之后，又小心的撇去了浮在水面上的水膜。接着千夜又准备起姜末、葱段和肉蔻粉来，待到水到二沸，“缘边如涌泉连珠”时，千夜从铜釜之中舀出一瓢水放在一旁，将已经碾碎的茶饼与姜末、葱段和肉蔻粉分别投入沸水之中，不停地搅动，直到水彻底烧开之后，将刚才的舀出的一瓢水又倒了回去，压制住茶汤的滚沸“而育其华也”。

　　茶已剪好，千夜却在桌上摆了三个小碗，从铜釜之中依次舀出三碗茶汤之后，才拿起其中一碗趁热饮下。

　　看着千夜煎茶，若蝶有些好奇，不由得吟诵着《茶经》中的句子：“凡煮水一升，酌分五碗，乘热连饮之，以重浊凝其下，精英浮其上。如冷则精英随气而竭，饮啜不消亦然矣。”用的竟是唐朝之时的古汉语。

　　“夫珍鲜馥烈者，其碗数三；次之者，碗数五。若坐客数至，五行三碗，至七行五碗。若六人已下，不约碗数，但阙一人而已，其隽永补所阙人。可惜，我这一杯隽永，早已无人可补。”千夜也同样用古汉语吟诵着《茶经》上的句子，似乎在嗟叹无人同饮。

　　若蝶看着神情有些落寞的千夜，有些奇怪的问道：“主人今天为何有兴致煎茶了？”自从离开大唐来到东瀛之后，千夜千年以来已经很少煎茶了，每一次都是有对千夜而言重要的人逝去时，若蝶才会看到千夜煎茶。若蝶还记得千夜上一次煎茶已经是36年前的事情了，似乎也是这个时节，千夜忽然煎了一釜茶汤，将一杯隽永遥祭一位逝去的故人。

　　“只是想奠念一下过去而已。”千夜自嘲的一笑，将一杯茶汤递给若蝶，待她接过之后才问道：“若蝶，你觉得我该如何帮助娜娜敏呢？”

　　“我觉得以桥本小姐的性格，主人你如果直接说的话，桥本小姐恐怕并不会高兴。”若蝶回想了一下桥本奈奈未的性格，有些委婉的向千夜说道：“主人不妨在其他方面旁敲侧击一下来帮助桥本小姐。”

　　千夜的脸色不可置否，皱着眉头想了一下，向若蝶问道：“最近东京警视厅邀请我作为他们的顾问，若蝶你觉得让东京警视厅邀请乃木坂46作为形象代言人如何？”

　　听到千夜的建议，若蝶思索了一下，点点头说道：“若是能够成功，自然是极好的，而且通过这件事既能宣传桥本小姐的偶像团体，更能从侧面帮助桥本小姐。只是东京警视厅会同意邀请乃木坂46作为形象代言人吗？她们的形象与一贯的警察形象不符合吧？”

　　“如果只是普通的形象代言人，自然不行。”千夜似乎已有定计，胸有成竹的说道：“然而若蝶你忘了东京警视厅是为什么请我去做他们的顾问吗？”

　　听到千夜提起缘由，若蝶似乎明白了千夜的意思，于是猜测道：“主人是说那只妖狐袭击少女的事情？主人你是想让东京警视厅以此为题，来开展活动？如果是这样的话，确实有几分可供操作的可能性。”

　　“不错，目暮警官上次来的时候和我提过，因为这次的事件，东京警视厅在少女安全问题上受到了很大的诘难，所以计划以少女安全自我防范为题，展开宣传活动。原本我只是听目暮警官这么一说，但今天听深川小姐提起娜娜敏的生活问题，我才发觉我忽略了这一点，我竟然从未关心过她的生活，仅仅只是将小白派到她身边而已。”千夜提到桥本奈奈未时，语气中充满了自嘲而自责。

　　“主人又何须自责？桥本小姐恐怕也是不愿意在主人面前表现出自己脆弱的一面吧？”若蝶看着千夜的样子，不由得安慰他道：“主人你与其在这里自怨自艾，不如考虑一下该如何改善桥本小姐的生活？”

　　听了若蝶的话，千夜自嘲的摇了摇头：“玉藻前说我不懂女人心，果然如此啊。枉我虚度千载岁月，竟然还没有若蝶你看得透彻。”说完这句话的千夜脸上神情一变，似乎变得气势凛然了起来，他直接对若蝶命令道：“若蝶，在港区购买一套高级公寓，然后你把它以便宜的价格租给娜娜敏。如果直接让娜娜敏搬过去住，我想她虽然也会去，但是恐怕心里会不高兴。另外想办法照顾一下娜娜敏的生活，我不希望再听到娜娜敏去买便利店的打折便当这种事。”

　　“是，主人。”若蝶脸上绽放出一个笑容，认真的对千夜说道：“主人请放心，这件事我会处理妥当的。”

　　千夜点点头，对若蝶的回答感到满意，于是继续说道：“发动一下你手上掌握的关系，向东京警视厅施压，我要看到娜娜敏的团体成为东京警视厅的形象代言人。如果有人不听话，你知道该怎么做。”此刻的千夜脸上所流露出来的气势充满了压迫感。

　　若蝶感受着千夜身上流露出来的气势，笑的越发灿烂：“主人请放心，日本政经两界不知有多少人想巴结主人，这点小事他们会办好的。”

　　千夜满意的点点头，端起了桌上最后一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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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桥本奈奈未在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后，虽然已经身心俱疲，但还是拖着同样劳累的白石麻衣来到了此间大社。

　　原本一直跟在桥本奈奈未身边的小白，此刻却蹲在白石麻衣的肩头，不时的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白石麻衣。

　　“娜娜敏，真的没有问题吗？”白石麻衣此刻一脸害怕的表情，担心的问着桥本奈奈未：“这次真的不会触发结界，又被扔进‘此间’吗？”

　　“放心吧，麻衣样。”桥本奈奈未安慰着白石麻衣，指着小白说道：“小白已经帮你压制了身上的妖力，并且暂时封住了你的灵魂，不会触发此间大社的防御结界的。你说是不是，小白？”

　　小白舔了舔自己的爪子，歪着脑袋对白石麻衣说道：“不用担心，你的灵魂现在已经被小白用晴明大人传下的咒术封印了，附在你身上的玉藻前大人的残魂对你的影响也已经被封印阻隔。只要你不出现大的情绪波动，是不会冲破这个封印的。”

　　白石麻衣听着小白的话，略略放下了自己的担心，但还是有些不放心的问道：“那这样就不会触发结界了吗？上次真的太危险了，娜娜敏差一点就被千夜的影子杀了。”

　　“不用担心，没有妖力去触发的话，结界是不会被触动的。”小白用一只前腿拍了拍白石麻衣的脑袋，用故作老成的语气说道：“你要相信小白，小白无论如何也是晴明大人的式神，跟随千叶大人修行了一千年。压制你的妖力，不去触动此间大社的防御结界这种事还是很简单的。”

　　“好了，麻衣样。我都不怕，你怕什么的呢？”桥本奈奈未拉着白石麻衣的胳膊安慰她道：“再说了，这次有你和小白一起，就算触发了结界，小白也能保护我呀。”

　　听到桥本奈奈未这样说，白石麻衣不由得反驳道：“可是小白这么小，它怎么可能挡得住千夜或者晴明的影子？”

　　“不要小看小白啊！小白现在的实力如果用妖怪的标准来衡量，可是足以统治一方，建立妖怪国度的大妖怪啊！”小白听了这话，顿时不高兴的叫嚷道：“小白现在这个样子只是为了节省灵力的消耗的日常状态，如果小白解开封印变成完全体的话，体型可是比山还要高大的！不是你这样还没有做几天妖怪的家伙可以小觑的！”

　　见小白生气，桥本奈奈未赶忙安抚道：“好啦，小白。不要生气了，麻衣样只是不知道你的厉害嘛。我们别在这闲聊了，赶紧进去找千夜吧。麻衣样身上的问题，绝对要解决。”

　　桥本奈奈未的安抚使小白不再生气，于是点点头对桥本奈奈未说道：“好吧，看在宿主你的面子上，我就不和她一般见识了，我们赶紧进去吧。”

　　桥本奈奈未点点头，拉着白石麻衣的手走进了此间大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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