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章 家宴（二十八）
那张脸，程青怎么会不认识。
即使她苍老了许多，即使她的美丽不再。
但是那张脸，他是怎么也不会忘记的。
他转头，想看影的反应，却不想那里早已经空无一人。
是，他是听说了她还没有死，他也知道睿王想要打败他必定不会给他任何机会。
可是当他真的亲眼看到这张脸时，他还是忍不住开始颤抖起来。
那张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没有任何的情绪。
即使是接受着周围无数的目光，她还是淡然的可怕。
“见过皇上。”
意料中的苍老，沙哑的声音。
程青看着她，完全不敢眨眼睛。
丽妃见到程青的反应，心下已经有了几分了然。
能让程青这般的女人，除了他的生母还能有谁？
她侧眼，便看见了一脸苍白的太后和她那没什么表情的爹。
“程青.......”
她低声唤他，甚至扯了扯他的袖子。
可是他没有任何的反应，好像是失去了知觉一般，他就这么静静地盯着那个女人。
那女人也接收到了他的目光，两人开始对视。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火药味。
丽妃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还能有两母子之间是充满火药味的。
“你竟然没有死？”
“拖皇上的福，我没有死。”
“可是我并不想你有福，为什么不能安安静静地死了呢？”
“先帝不愿意见我的........”
“闭嘴！你也配提他！”
“皇上，你与我不过是半斤八两。”
那女人已经完全不拘束了。
她放开在一边扶着她的百攸时，手边拿着一根不知道何时变出来的拐杖。
“不要试图把你的过错全部推到我的身上，当年，你为什么这么想我死，想必我现在提也不大好吧？”
她边走边说，一根拐杖在她手中显得无比的灵巧。
“现在，立刻闭嘴！”
程青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桌上的酒杯随着他的动作倒了下来。
跪在地上的大臣们再一次地埋低了头。
丞相站在一边眯着眼看着一步一步靠近他们的女人。
“公主大人最近过得可好？”
他朝着女人行礼，语气里没有任何的情感。
像是在例行公事一般。
“我想我跟丞相之间的关系还没有到你给我行礼这么好.........”
女人在经过他时，停了停脚步。
“不知道她还好吗？这么多年了，我想应该过得还不错吧？”
丞相的脸突然白了。
他弯着腰，死死地咬住了嘴唇。
“她很好......谢谢关心........”
“我很想她，还有她的女儿.........”
女人说完，自顾自地往前走。
可是丞相却已经开始猛烈地颤抖起来。
陌尘站在他身后，看着突然变了样的丞相。
虽然有些好奇是怎么回事，但是他还是默默地扶住了他不停颤抖的身子，没有问出口。
有些事情，他现在知道和未来知道，相差很大。
“陌尘.......注意着那个女人。”
即使到了浑身颤抖的这一步，丞相还是不忘记做他的分内事。
“知道了。”
陌尘低声回应。
他现在更要注意的，应该是那个跪在远处装死人的女人。
夏卿绝对是所有人里埋得最低的一个。
她刚刚逃过一劫，现在是死也不敢发出什么声响了。
她转过头，果然看见了满脸八卦的姑娘们。
她们虽然埋着身子，但是那双耳朵也和那些大人们一样，竖的高高的。
现在听到的八卦，是她们到时候在司舞房无聊时的谈资。
每年也就只有宴会前司舞房会忙些，抓紧时间练习。
其余时间，姑娘们更喜欢在司舞房无聊地磕磕瓜子，聊聊天。
平日里聊天的谈资也是在宫里四处搜刮来的。
虽然一个个的都是大小姐，但是聊起八卦来她们还真不输谁。
看她们一个个死死地盯着地面，耳听八方的模样。夏卿几乎能想象她们在不久后一起挽着袖子，嗑着瓜子，互相扯着嗓门聊着天的样子。
“皇上，算算，我们有多少年没有见了？”
女人已经走到了程青面前了。
她抬起头，脖子上更是有一道道的纹。
岁月，真的在她身上留下了太多的东西。
“如果可以，朕真希望你已经死了。这一辈子都可以不用见你。”
“皇上，不要这么说。现在这里，跪着的都是信任你的臣子们，你这么说，真的不怕吗？”
“怕？程华，这一辈子朕从不怕什么，可朕怕的就是你这个女人！”
他激动地抬起手，指着女人的鼻子。
“你以为，你当年把朕抛弃了，然后一走了之，朕会什么都不知道吗？你真是太可笑了，这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你以为他们都是瞎子看不见吗？真是有趣了。他们早就知道了。被你的合作伙伴告诉了。”
女人听完，扭头看向百攸时。
百攸时举起双手，表示不知道。
睿王撇开头，不说话。
“原来，都知道了.........”
女人收回锐利的目光，转而看向程青，“那么，是打算把这些人都杀了是吗？就像是当年那样，把知道你秘密的所有人，一个一个的都杀个精光？”
她的话音刚刚落下，下面的人都忍不住抖了起来。
这个事情怎么没人说起过？
“不管杀了谁，不管朕要做什么，都与你无关。”
程青这话刚刚说完，下面的人抖得更加厉害了。
不会吧，是真的打算杀了他们吗？
夏卿倒是没有抖，她现在更加担心的是等会会不会又要引火烧到她身上了。
她已经被程青认上了，现在好不容易再来个主角，结果又是她的老熟人。
她现在除了想哭，就没有其他的感觉了。
她将头抵到冰冷的地面上，周围的人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她尴尬的笑笑，除了这么做她已经别无他法了。
“我只想劝劝你，这手上不要沾了太多的血腥了。你这样的人，死了以后连地狱都下不去。”
女人将拐杖放到了一边，随手踹了踹跪倒在一边的德才。
“喂，你知道太后那老女人在哪里吗？”
“太......太太........太...后.......”
德才结结巴巴的死活叫不出太后。
他抬头，看见程青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
“太后在哪？”
女人似乎有些不耐烦，将一边的拐杖拿起来，似乎是打算往德才身上抡。
“本宫在这里。”
另一道声音在边上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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