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熊怜熊思劝楚王
听到了熊思的言语之后,那昭氏一系的士大夫脸上当即浮现出了尴尬之色,看向熊思之时,眼眸之中也没有最初的神采。
有些事情若只是摆在暗处,倒也无人会去提及,但若是真提到了明面上,还真会让人颇为难堪。
也就在此时,那夔国君熊隍却是率先开口为那昭家士大夫解了围,口中道:“熊爱卿言说罗国诸多贫瘠,于罗夔之事又该有何联系?”
听到了楚王的询问之后,那熊思的脸上便已浮现出了丝丝淡笑,而后道:“夔国君以为在下乃是罗国人,此时便应该了解一些罗国与夔国之间的事情。但就如方才国君所言,熊思早已在罗国与夔国爆发战争之前便已经离开了罗国,此时身在楚国,脑海里记得的罗国也大多都是罗国当初的贫瘠,又从何得知罗国的现状呢?”
也就在此时,一名士大夫却是径直起身出列向着熊隍施了一礼,口中道:“现如今的罗国恐怕已经不是熊思大人口中的贫瘠国家了。据闻罗国大将军罗士信有万夫不当之勇,领兵作战,更是极具韬略,数次大败夔国,如今士气正盛,恐怕不日便要吞并夔国,正可谓是鲲鹏即将腾云起,熊思大人当年使楚之时弃罗国君而留在楚国,心底可有懊悔之意也?”
这一名士大夫的话可就有些诛心了,一来当初熊思留在楚国乃是楚王强令,他这般开口便成了楚王熊隍断了熊思的锦绣前程。
若是直言如此,他恐怕便会招来熊隍的怒火,自然是得不尝失。
但他却非常巧妙的说是熊思主动背弃熊逢,乃是行了不忠之举。
若是熊思此时沉默不语,自然也就随了他的意,平白背负上了一个不忠的骂名,但若是熊思开口澄清,又难免将楚王牵扯其中。
到时候引起熊隍怒火的可就不是这位开口的士大夫,而是熊思了。
但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之时,那熊思却摇了摇头,然后道:“罗国为楚国之附庸国,熊思为罗臣亦是为楚国之臣,其中并无什么区别。而且罗国不过十万人之国,就算是吞并了夔国也不过是百万人口而已。楚国拥兵百万,国人四千万,奴隶无数。乃天下第一的大国,罗国就算是耗费百年之力,恐怕也赶不上诸位大夫世家之万一。熊思能够从侍奉罗国君转而侍奉楚王,此得天之幸运,方才有如此一展才华的机会,此十死而无悔之举,何谈懊悔矣?”
熊思言罢之后,却是深深向着熊隍施了一礼,也就在他的话音落下之后,那熊隍的脸上竟然难道的浮现出了一丝丝的笑意,然后道:“熊爱卿能够真心实意的为寡人效力,自然也是寡人的幸事,只是熊爱卿呀,不论如何,你的智慧也是让寡人从心底佩服的,就罗国与夔国之间的战事,寡人还是想要听一听你的意见呀!”
听到了熊隍的言语之后,熊思当即整理了一番衣冠,然后方才恭敬的应了一声‘诺’。之后方才继续开口道:“夔国与罗国之间已爆发了两次战争,起因至今已不可考,但第一次夔国战败之后,乃是君上出面强行调停战事,以至于当初本就能够兵临夔国牛哤城下的罗国军队撤回了罗国。”
他的话说到了一半,然后方才抬头看了一眼楚王熊隍,口中道:“大王出面调停战事,乃是为了两国百姓免于刀兵之祸的仁义之举。但夔国却不体君上怀仁之心,在新君继位之后,便又向罗国递交战书,这才有了第二次的罗夔之战。”
言道了此处之时,熊思便又偷偷摸摸的抬头看了一眼熊隍,见他陷入了沉思之后,方才继续说道:“夔国此战胜负姑且不论,单说夔国宣战罗国,在诸侯眼中,又将至楚国颜面于何地?”
“此不过是夔国与罗国之......”
熊隍的话方才说道一半,却是骤然间惊醒了过来。
“夔国与罗国之间的战争本是他楚王一手调停。其中罗国乃是在他王令之下的受压迫者,而夔国战败之后能够不失土地本是大幸,结果夔国方才一回过元气来,便又对罗国宣战。如今夔国再一次战败,便又想要他楚王出面。”
对于熊御来说这是无奈之举,但是对于楚王来说,这就是赤裸裸的利用他了。
一个附庸子国的君主,竟然一次两次的利用宗主国的君主来打压其他的同宗子国,若是落到其他子国的眼中,岂不是他熊隍昏庸无道,偏帮夔国打压周边诸国?
这其中的厉害关系并非是一言两语可以说清,但只是经过了那熊思的稍加点拨,熊隍便已经回味了过来。
“爱卿的意思是,此事寡人不宜再继续出面?”
过了许久之后,熊隍方才有些为难的开口问道。
也就在他的话音落下之时,那熊思却摇了摇头,口中道:“此事君上还是应该出面的,只是不应该是出面调停战事,而是应该出面斥责夔国的背信之举。若是君上不疑熊思,还可让熊思替君上为罗国君送上一些粮草以资战事。”
他的话音方才落下,还未等熊隍反应过来,屈家家主,当朝大司马便已经是勃然大怒道:“熊思,你到底是楚王的臣子,还是罗国的臣子?”
他的言辞颇为犀利,大有将熊思撕碎的架势。
听到了那屈大司马的质问,熊思却是挺直腰杆道:“以熊思之见,大王欲定南方,当交好罗国,而非是继续打压罗国,以至于最后两面都不讨好,同时还平白让周围附庸国小瞧了大王,以为大王乃是可欺之辈。”
听罢了熊思的言语之后,那楚王便已挥手打断了盛怒的屈大司马,然后冲着熊思问道:“爱卿的心底莫不是真的还将自己当作罗国的臣子?”
也就在此时,他熊思却是径直抬起了自己的脑袋,以清澈的目光对视熊隍,丝毫也不畏惧熊隍极力表现出来的君王威慑。
“臣自然记得自己是罗国的臣子,但臣更记得自己是楚王的臣子。此言皆为大王考虑,是否采纳微臣之言,也尽有大王裁决。”
他的话音落下之后,那熊隍却是微微皱起了眉头,看了熊思许久之后,却是摆了摆手,开口道:“退朝吧,此事容寡人再细细思量。”
众大夫当即向着熊隍山呼拜首,在楚王熊隍离开了原地转向后宫之后,众人方才陆陆续续的散去。
诸多楚国朝臣之中,大多都是三五成群的一起行走,路上皆互相探讨罗夔之事,唯有熊思一人独行,并无一人敢与他同行,却是显得颇为孤单。
但还为等他走出多远,便有一名宦官小心翼翼的赶到了熊思的身边,冲着他说道:“熊大人,殿下有请。”
熊隍揉着有些发疼的脑袋回到了寝宫之后,却是并未曾歇息,而是在稍微停留了片刻之后,便向着熊怜儿的倾城宫而去。
等到他来到了寝宫外面之时,却是恰好看到熊怜儿正低头皱眉沉思,脸上依旧是一副我见犹怜的哀愁模样,却是让那熊隍一瞧,便心底一阵怜惜。
有些人的美丽是初见的惊艳,而后的寻常。而有些人的美丽是最初见到的惊艳,而后再见之时也依旧醉人心肠。
熊隍贵为楚王,一生女人无数,能够带给他惊艳感觉的女人更是不胜枚举。
但却从未有过任何一个女子在进入了楚宫之后敢用冷冰冰的姿态面对自己,在那些各国佳丽的脸上,熊隍见到的大多都是迎逢与牵强的笑容。
但在熊怜儿的脸上,他方才能够不用猜测便能够看到她内心的情绪。
就像是失去了天空被囚禁在笼中的鸟雀,她身上透露出来的哀伤让熊隍心底由衷的生出怜惜之意。
但他却又深爱着这鸟雀,不忍打开囚笼放它自由。
所以熊隍对熊怜儿的感情也难得的真挚了许多,在她的面前也难得的收敛起了自身的霸道。
“爱妃又在为何事发愁?”
楚王迈着轻柔的步伐走到了熊怜儿的身边,用满是斑点的大手拉起了她的玉手,口中缓缓的出声问道。
强忍着内心的不适,却依旧难掩面上的哀思。
“君王明知故问,又何必再拿妾身寻开心。”
她的言语之中带着几分嗔怪,却让熊隍的面色变得有些错愕了起来。
“爱妃也知道了罗国与夔国之间的事情?”
熊隍的眉头微微皱起,而后思索了片刻之后,却是缓缓开口笑道:“之前爱妃还在担心罗国不能够抵挡夔国,如今看来,却是爱妃有些多虑了。”
也就在熊隍的话音落下之时,那熊怜儿却是黛眉一皱,将脑袋瞥向一旁道:“国君真的以为妾身还只是为罗国的事情而担忧么?”
熊隍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感兴趣的模样,嘴角微微上扬,口中问道:“爱妃莫非也有何言语要教寡人?”
他的脸上浮现出了几分感兴趣的模样,但实际上,心底已经悄然警惕了起来。
但凡熊怜儿露出了一丝干涉国事的兴趣,那他熊隍便免不了要割舍这一段‘新奇’的‘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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