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一章 谈话之超常待遇

　　现代化的国防工业，不仅仅需要的是大炮和机关枪，还需要更多的现代化武器。而现代化的武器，不仅仅涉及到的是冶金和机械，以及基础化学等。还有光学、电子、电磁、流体力学、金属材料等一系列被视为现代军事力量备增器的学科。而这些东西，都与物理有莫大的关系。

　　这些东西的确不能在战场上取得根本性的胜利，但是他会对整个战争的走向，起到决定性的影响。在现代战争之中，包括未来的战争之中，谁的眼睛看得更远，谁能掌握制电磁权，谁的矛更利，谁的手更长，谁就能掌握战争的主动权。

　　想了想措辞之后，杨震看了看眼前因为他那道杀气十足的命令，而显得有些紧张的几位教授。为了缓解他们的紧张感，杨震没有先说出自己的想法，而是开口道：“不知道几位先生到东北来的这段时间，是否适应东北的生活。经过这一段时间的参观和考察，感想如何？”

　　事实上杨震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和这些此时占据了中国科学最高点的科学家打交道。与这些自尊心极强，而且多少都很有个性，还有不少书生气十足的教授谈话的时候，让他感觉到很累。

　　即不喜欢他们有些事情上的瞻前顾后，更怕伤了他们的自尊。几乎每一句话，都得反复掂量，才能说出来。反倒是与熊大缜这个家伙在一起，也许是过于熟悉了，反倒是没有这些顾忌。

　　尽管和这些科学家打交道，让杨震感觉到多少有些吃力。但是有一点他知道，这些人如果真的贪恋生活享受的话，当年就不会放弃优厚的美国待遇和生活，回到自晚清以来一直饱受战乱的中国来。

　　更不会在如今生活艰难的情况之下，依旧留在国内或是大后方教书育人。而没有借机出国，或是留在沦陷区去拿伪政权开出的高薪。要知道这些人，即便是在欧美列强，也是顶尖的科学家。他们无论是去美国，或是英国，都是受欢迎的人。

　　离开中国返回欧美，可以享受到更好的生活待遇和条件，至少不用留在国内度日如此的艰难。甚至这些肩不能挑担、手不能提篮的教授们，为了填饱自己和家人的肚子，还需要想尽办法给自己和家人，还有那些半饥半饱的学生增加营养。

　　这些之前大部分恐怕属于那种吃过猪肉，却没有见过猪走路的教授，现在不仅仅学会了放羊，养鸡，甚至很多人还学会了种菜，去和小贩讨价还价。此时孤身一人，与束星北教授一同从浙江大学来到东北考察，并安置毕业生的王淦昌教授，就在贵州湄潭学会了放羊。

　　如此艰难的时局，都没有让他们放弃祖国，放弃自己教书育人的职责。这些教授的胸怀，不是单单用薪金的多少，待遇的高低可以来衡量的。如果为了钱，他们当初就不会返回祖国。为了待遇，他们在随时可以返回欧美的情况之下，却依旧留在大后方。

　　所以杨震相信，这些教授绝对不是那种贪恋享受的人。更不是为了钱，可以出卖一切的人。他们有自己的道德观和信仰，有自己的独特思维方式，都怀揣着一颗科技救国的心。所以杨震希望他们都能留下来，留下来一起为中国建设一个强大的现代化国防工业。

　　不过也许他之前口中杀气十足的命令，有些吓到了这些几乎一生都没有碰过枪。虽然都有留学欧美的经历，但是却依旧是书生气十足，文质彬彬的先生们。对于他的这个问话，一时间之间居然没有人回答。屋子里面的气氛，多少有些显得很尴尬。

　　在屋子内一片沉寂的情况之下，到底与眼下的这个杨震，还是熟悉一些。看着身边两位先生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吴有训先生开口道：“生活上，倒是还算适应，并无什么不适之处。说实在的，你们给予的生活待遇可谓是优厚之极。”

　　“携家带口来的，需要自己做饭的，提供的都是精细的面粉和大米，每日猪肉与牛肉各一斤，鸡蛋与其他的蔬菜，也是充足供应。孤身一人不愿意做饭的，食堂内四菜一汤管够，主食一样都是大米白面。”

　　“牛奶也是按照人数来的，不管大人、小孩每日都是一斤奶。如果需要有哺乳孩子的，牛奶的数量还可以提出申请，增加供应量。吸烟的每个月都免费配给几条香烟，不吸烟的则提供茶叶。带家室来的，每家都是两居室的独立房子。没有带家室的，每人一间独立的房间。”

　　“不仅有室内卫生间，独立的厨房，还集中有热水供应。选择留下来的，出入还配给了小汽车，会驾驶的自己开，不会开车的则配给专职司机。汽油费用，则是实报实销。这个待遇，在国内先不说，即便是在美国，也算是顶尖的了。”

　　“家属之中身体不好的，优先安排到后方疗养院去疗养。所有的医疗，都是免费的。不管留下与否，每人都先发给一部分布匹，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免费制成长袍或是西装，并先支付了一个月的薪金。”

　　“而这些东西，只需要缴纳很少的费用。这个生活，在大后方的时候，我们是几乎是不敢想象的。除了生活空间有些狭小之外，几乎比当年在北平还要好的多。来东北不长时间，所有人脸上的菜色都不见了。至于吴大猷教授，也许是爱妻病情得到了缓解，也许是营养过剩，还胖了好几斤。”

　　“说实在的，这个待遇我感觉有些高。因为我听熊大缜说你们所有的高级干部，包括你这个全军总司令和去迎接我们的李政委在内，吃饭也不是每日都是细粮。一个月也是按照你们的规定，三分二吃的是粗粮。”

　　“肉蛋的供应量，也要按照你们的规定来。而且这个标准，远远的低于对我们的供应量。超过的标准，还需要自理。至于薪金，每个月只领取很少的生活费。这点生活费，除了每月的牙粉和肥皂之外，几乎没有任何的结余。”

　　“你们如此艰难，自身生活水平都控制的如此水平，需要花费这么大的精力和力量，给了我们这么高的生活待遇。我们还没有做出任何的贡献，每个人都多少觉得心里有愧啊。拿人手软、吃人嘴短，古人诚不我欺。”

　　“至于说这段时间参观与考察的感觉，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说出我们现在的真实心态和想法。说实在的这段时间之内，我几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们不仅成立了自己的理工类大学，还建立了这么一大片现代化的工业基地。”

　　“仅仅就在东北，不，应该说北满这一隅之地，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你们居然搞出了如此大的动静。已经出具雏形的那些冶金、石化、汽车、飞机、制造厂，以及化学、无线电生产厂，这些都是国民政府集全国之力都没有能搞成的东西。

　　“却被你们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这么艰苦的条件之下居然能够建立起来。不仅仅我们几个人，包括所有来东北的诸位教授，恐怕都没有想到。这可以说是一个了不起的成就，可以说你们创造了一个奇迹，以及正在创造出更多的奇迹来。”

　　“我们带来的那些学生，交给你们我们也放心了。在这里，他们有更大的用武之地，更能发挥自己的才能。而不是像是在大后方那样，毕业之后除了留校或是出国留学之外，很多人毕业即失业。或是找不到符合自己专业的工作，只能改行从事别的职业。”

　　“不仅是对人才的浪费，也使得这些学子生活日渐艰辛。尽管你们这里还处于草创的阶段，但我相信会给他们一片发挥自己学识天地的。见到你们这里的情况，将这些学子交给你们，我们还是放心的。”

　　“不过我们看了一下你们眼下正在全面铺开的工业建设，尽管都很赞同与佩服，但是感觉到你们现在还缺乏科技的支撑。很多的东西不仅仅是进展缓慢，甚至可以说是停顿。很多的东西，还只是停留在原理之中，离真正的投入使用，还有相当的一段距离。

　　“我们与熊大缜的谈话之中，他也在一定程度上透露了你们目前遭遇的困境。他说的一句话，我感觉还是很有道理的。那就是没有科研力量支撑的工业，只能永远是一个瘸子，永远都只能停留在最基础的工业上。”

　　“他与我们说起过你们正在建设的工业体系，因为严重的缺乏科技人员。受制于技术的限制，很多前线急需的装备无法拿出来。就是生产出来，也远远达不到设计之初的标准。不是超重，就是在其他方面还有相当的缺陷。”

　　“就像你们那种新式的高炮，机电指挥仪不仅一直无法解决，联动系统也很不可靠。还有很多东西，尤其是目前正在加紧建设的冶金等行业，目前还只能依靠高薪聘请的美苏两国的专家。”

　　“甚至很多急需的项目，都是他这个半拉子的家伙在领着一群刚出校门的小毛头在做。而这些刚出校门的毕业生，除了少数的之外，大部分不仅经验全无，还有一部分人压根就不是本专业的。”

　　“这段时间之内，他不止一次的和我谈起过，人才已经成为你们目前发展环节上最大的掣肘。解决人才的问题，已经成为你们现在的当务之急。这也是你们在目前如此艰难的情况之下，还要建设自己的理工专业大学的原因。”

　　“虽然你们已经组建了理工科的专门大学，并尽可能的以本地收罗了一批讲师和教授，也想尽办法向苏俄派遣了大批的留学生。但是人才的培养，并非是一蹴而就的，是一个长期漫长的过程。”

　　“你们虽有相当长远的眼光和规划以及设想，但是这些这对于你们眼下的急需程度来说，却是有些远水救不了近火。我想这应该也是你们不惜代价，将我们这些人请来的一个主要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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