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步步经营

　　时日久了，林氏对丽娘的态度也渐渐缓和了起来，像从前那样偶尔的关心也会提到一两句，有时候，看着丽娘时恍惚的眼神，仿佛是透过她看到了三姑娘。

　　甚至随着时间的流逝，林氏会偶尔和丽娘透露出一点对于嘉娘的抱怨来，丽娘一开始只是沉默，免得太过于露痕迹了，日子一点点过去了，眼看着丽娘和嘉娘之间的走动越来越少了，连丽娘都会露出一点不满来。

　　这一日林氏和丽娘说着闲话，总是会扯到嘉娘身上去，丽娘听林氏说完了，便面露难色道：“太太别说了，自从大姐许给小王爷之后，连我也瞧着她生分了许多，将来大姐可是，王妃，她命好，说不定就是唯一一个王妃了呢！……”

　　林氏脸上的表情却倏然一变，有些说不出的愤恨一般，咬着牙道：“她可倒好——”

　　便再也没有说下去，看着林氏的神情不对，丽娘大约也能猜到她要说些什么，她可倒好，捡了高枝儿飞去了，只可怜三姑娘，却因为一时糊涂，如今被扔在尼姑庵里待着修行，连家人也不能相见。

　　其实这一切说到底也只是三姑娘一个人作出来的，明知道是求不来的东西，还硬要强求，最后，吃苦的可不就是自己吗。

　　只是这样的话却不能再林氏跟前说，甚至这样的情绪都不能表露出来只顺着林氏的话道：“太太可别说了，那位现在正得意呢，唉，三姐她……”

　　说着也抬头看了一眼林氏，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林氏听到三姑娘被提起，眉角一挑，看着丽娘道：“怎么了？”

　　丽娘仿佛犹豫再三，才道：“其实当初在碧云寺里，三姐便和我说过这件事，还让我去问问大姐是否对周世兄有意思，我应了三姐之托去向大姐试探过口风……谁知道、谁知道……”

　　林氏眼风扫过丽娘，厉声道：“什么？你倒是说啊！……”

　　丽娘故意一副犹豫的样子，踟蹰半响才道：“原来我冷眼瞧着，大姐是没有那个意思的，后来知道三姐也中意周世兄，才渐渐和他走得进了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

　　说到一半，正对上林氏的眼光，默默的低下了头不再说话。

　　林氏心里也是银牙咬碎恨不能把嘉娘千刀万剐呢，只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三姑娘打错铸成，已经是无可挽回了。

　　可若不是薛容嘉有意引导，甚至还来和悠娘做过什么可笑的约定，那悠娘也不会一直泥足深陷，直至最后，失去理智。

　　事已至此，也已经不能挽回什么，如果说林氏想发泄一腔怒气的话，也就只能转移到嘉娘身上了。

　　然而让丽娘冷眼看着最让人害怕的便是林氏在震怒的一刹那之后的冷静，甚至嘴角还带着一点微微的笑意，却让丽娘看了之后，莫名其妙的觉得有些冷。

　　不过是片刻间，林氏又恢复了正常，再看丽娘也和往日没什么区别，唇角勾起一个苦笑道：“事已至此，还说什么呢，都是你三姐糊涂罢了，丽娘以后，也不要再提了。”

　　丽娘轻轻点头应声道：“是，太太也不要再伤心了，等大姐出嫁之后，有父亲在，接三姐回来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

　　其实这种想法在林氏脑海中也不是第一次浮现了，只是总也不敢相信，如今被丽娘主动提起，林氏有些激动的看向了丽娘道：“你也这么觉得对不对？侯爷不会那么狠心的！……”

　　丽娘“嗯”了一声，又说了些宽慰林氏的话，便起身告辞离开了。

　　而随着这一次的谈话内容，丽娘觉得她和林氏的关系也在悄悄发生着改变，从前丽娘到林氏的住处来，她总是提防着丽娘，如今好容易松懈下来一点，丽娘自然不会放过机会，往林氏房中跑的越发勤了。

　　甚至于勤到了林氏房中的下人都开始在背后说起了丽娘：“这位四姑娘还真是眼皮子活络，从前老太太在的时候，和大姑娘好的什么似的，如今眼看大姑娘出嫁，老太太去世，咱们太太得了势，便紧赶慢赶的每日过来说话巴结，谁还不知道她是什么心思啊！……”

　　这一日丽娘才从房中出来，便听到廊下有个立着的丫鬟正和另外一个人说话，丽娘生性敏感，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便回头看了一眼。

　　那两个下人，看到丽娘回头瞧自己，便马上低下了头默不作声的打扫起院子来，再不敢把目光投向丽娘处了。

　　丽娘倒是毫不介意的笑了笑，对身后的薄荷道：“她们胆子这么小，还敢在背后嚼人家坏话，我倒真是想让太太听听她们是怎么说的呢！……”

　　薄荷为人机灵，不用丽娘说清楚，便知道丽娘心里想的是什么，也只是轻轻道：“您放心吧，就这么大点儿院子，想要传到林氏的耳朵里听这句话，也不是不可能。

　　果不其然，没过几天一大早就听到林氏房中请安，便听说她病了，丽娘过去的时候，正吃着药呢，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丽娘听说了，只是淡淡点了点头，便抬脚往房里去了，看到林氏有些憔悴的半倚在榻上，看到丽娘过来了，面色先是一紧，随即笑了笑道：“难为你天天都过来，真是个孝顺孩子。”

　　听了林氏的话，丽娘点了点头，倚在床榻坐下，面孔上略带关切却又礼貌疏离的问道：“太太这是怎么了？前几日不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就病了呢！……”

　　最近天气转凉，府上倒是有不少人听着声音都有些塞，丽娘就道：“该不是这些日子操劳过度，才会病倒的吧，太太也要保重身子呀。”

　　人在病中的时候，大概都会格外的脆弱，听到丽娘的话，林氏脸上的棱角柔和了一些，拍着丽娘的手道：“不妨事，难为你还这么上心，放心吧，没事，只是受了些凉而已。”

　　丽娘偷眼瞧着林氏的样子，只怕不单单是因为受凉吧，大约还有定国候的缘故。

　　定国候最近在外头迷上了一个青楼女子，长时间的不回来，林氏知道了，心里自然不能好受，心情郁结，自然就容易生病。

　　丽娘想通了，却也不说透，只是应了一声道：“恩，太太说的是，偶感风寒也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让以后，落下这么个病根儿，到了换季节的时候，就该病一场，也是耗损元气的事情。”

　　其实林氏的病还有一个缘故，便是林氏这里的饭菜每日送过来的其实都是有一点相克的食物在里头，这么几个月吃下来，身子是越发的不好了，这个档口会生病也实属寻常，若是她每日都挡在前头，丽娘又怎么能有机会接触到后院的事物。

　　“太太最近真是辛苦，又要打理家事，还要照顾弟弟，也真是劳心劳力了，眼看就要到中秋节了，还是歇一歇的好！……”丽娘斟酌了一下，将林氏往自己的思路上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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