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韩致远品尝结束,若无其事地放下叉子,甚至没有看她一眼,低头翻阅手中文件。
楚弗唯瞧他装得云淡风轻,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不好大庭广众伸手抽他,索性桌下抬腿,直接撞他一下。
“别闹。”
韩致远身躯挺直,指尖扶着一页纸,好似没有任何反应。
桌下,楚弗唯却感觉腿侧被贴住,布料摩挲间带来轻微的麻。对方用膝盖将她轻顶回去,没有凶狠还击,反而亲昵安抚。
“你让我先挑,现在又翻脸,怪小气的。”
“……”
他确实不需要吃抹茶,他本身就有够绿茶的!
楚弗唯以前觉得韩致远满腹心机,但他当时只对着长辈施展,还没到图穷匕见的地步。现在,他连装都不装了,故意要让她察觉,甚至不再用冷言冷语遮掩。
更微妙的是,她没有理由拒绝,在外人看来,他做得合情合理。
好消息:一眼窥破异性的茶艺。
坏消息:对方是她法律上配偶。
楚弗唯很想怒抽他一顿,让其别跟自己玩钓系,但思考一番却正襟危坐,生怕暴揍韩致远,都会让对方爽到。
她逐渐摸索出规律,每当自己主动触碰他,例如踩脚、撞腿等,他以前不屑一顾地回避,现在却暗戳戳还回来,不再摆出划清界线的态度。
他的防线松了,她还没有适应,才会屡屡中招。
枯燥无味的董事会会议结束,会场里响起热烈掌声,领导们也陆续地退场。
韩老爷子要回办公室休整片刻,跟楚弗唯等人相约在餐厅见,便率先离开主会场。
楚弗唯和韩致远看眼时间,同样决定回去小憩片刻。
两人乘坐独立电梯,进去后刷工作牌,就能直升韩致远所在的办公楼层。
楚弗唯站在电梯门旁,视线从上而下,将他来回扫视,流露些许怨气。
她不料此人小动作频出,自己却没什么办法制裁他,过去的喊打喊杀早就失效,现在贸然训斥他,都会像打情骂俏。
“瞪我做什么?”
韩致远见她目光灼灼,不知她打什么主意,随手一指角落,提醒道:“这里有摄像头。”
楚弗唯冷笑:“你觉得摄像头能保护你?”
他镇定道:“至少还留下了罪证,不是凭空丢了清白。”
“……”
得寸进尺的无耻之徒!
她就该抛弃仁义道德,采纳王露的恶人建议,狠狠地玩弄他一番,让他领悟社会险恶!
*
董事会会议结束后,众人少不了聚餐应酬,纷纷上前来问候韩董,本职工作之外,还有人情世故。
餐厅内,楚弗唯抱着蹭饭吃的态度,时不时也被点名,出声应和起长辈。
尽管她在恒远并无职务,但韩老爷子看到董事,都会逐一介绍给她,摆出自家人的亲热。
“
弗唯,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梅淑敏,我们集团董事。”
梅淑敏举杯而来,她面容柔和、眉眼带笑,恭谨地站在韩老爷子身边,并未跟楚弗唯视线接触。
韩老爷子怀念道:“她的姐姐你应该有印象,曼青来家里拜年,当时还爱逗你来着,最后送你个小东西。”
楚弗唯点头:“一枚金柿子。”
那是儿时的回忆,梅曼青还没有退休,在集团里担任要职。她逢年过节会上门拜访,有一回遇见来做客的楚弗唯。
坦白讲,楚弗唯遗忘对方长相,就记得那枚黄金柿子。
“呦,记着呢。”他回头望梅淑敏,乐道,“看来从小就喜欢黄金。”
“不然能将涎玉斋经营得那么好?”
梅淑敏称赞完,露出婉约的笑:“要我说,您该给弗唯提名个董事,多多帮恒远出谋划策,这样过来参会,不就更有意义。”
恒远集团董事会就快换届,等新班子成立,又是三年任期。她随口提起,竟不知是客套赞叹,还是出自真心实意。
韩老爷子叹息:“我倒是想,但股东大会也不是我开的,还得考虑其他股东的意思,人家弗唯和何董也不一定乐意呢。”
梅淑敏一愣,这才看向楚弗唯,询问道:“您不愿意吗?”
楚弗唯坦白:“主要我没在恒远任职,不好吧。”
韩老爷子是董事长,韩致远和韩旻熊作为董事,都在恒远担任职务,分管不同的业务线。
董事是由股东来提名,靠股东大会选举产生,韩旻熊握着20%股权,必然不会允许她上位。
“外部董事,独立董事,都可以的。”梅淑敏好言相劝,“董事会不就是集思广益的地方,全都在集团任职才乱了套,需要一些外界的中立观点。”
她又看向韩老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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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每年找那么多专家做独立董事,我看楚总不比他们差嘛,能力和战略眼光都更好。”
“我不懂什么元宇宙技术,但‘古韵境迁’主题做得多厉害,还有那些非遗和国潮设计。”
韩老爷子哭笑不得:“你是有备而来啊。”
他算是反应过来,梅淑敏盯上楚弗唯背后的资源,韩致远手里的元宇宙项目被转交,不代表“古韵境迁”设计主题也不能用了。
梅淑敏负责文娱业务,近年却没什么起色,仅能维持收支平衡。
万星集团在时尚、珠宝、游戏、文化等领域颇有建树,尤其擅长旗下品牌的IP联动,远比恒远文娱线有活力得多。
梅淑敏无奈道:“韩董,我也是想搞好集团业务,跟人家取取经。”
韩旻熊踏入集团较早,握紧房地产、零售业等业务,发展较为稳固,人脉关系广泛。韩致远靠计算机和金融弯道超车,才在恒远夺得一席之地,否则追不上长辈的积累。
梅淑敏处境就较为尴尬,既非韩老爷子的直系亲属,掌管的文娱也非集团重点业务。她很难从恒远获取更多资源,像元宇宙项目般拉来巨资
,势必得将眼光投向外界。
韩老爷子将元宇宙转手韩旻熊,是由于投资金额过大,再加上夫妻是利益共同体,怕韩致远及万星集团膨胀发展。
但梅淑敏管理的业务式微,跟楚弗唯又素不相识,万星集团不一定能看上。
因此,韩老爷子对此没什么疑心,既不好意思游说楚弗唯帮忙,又没道理拦着梅淑敏推销,索性左右望了望,找了个借口离开。
“那你们多聊聊,看你能不能说服弗唯。我都是快退休的老头,赶紧让到一边,不能耽误正事。”
韩老爷子起身让道,摆出明哲保身的架势,没打算往里搭上人情。
梅淑敏目送韩董离去,试探出对方的心态,至少不抗拒自己跟楚弗唯接触。只要恒远没往里投钱,韩董对给不给名号一事,看得并不算重要。
梅淑敏转身询问:“我还是想再确认一遍,您真的对董事没兴趣?”
楚弗唯散漫地笑道:“我其实也挺好奇的,您确定可以提名我?”
韩致远都不一定能做到,他要是敢张口,必然引来怀疑。
此事必须由第三方来做。
虽然梅淑敏管的业务在集团边缘化,但梅曼青在恒远负责人力资源很多年。
她们究竟还有多少能量,确实可以靠提名新董事,来试一试实力。
*
光曲大道,古楼坐落在马路边,有种隐于闹市的韵味。
梅淑敏专程来到涎玉斋,还叫上江拓洋作陪,跟楚弗唯联络感情。一行人到设计楼逛了逛,回主楼欣赏翡翠珠宝,还在茶室里品茗闲聊。
梅淑敏对涎玉斋新品赞不绝口,不断肯定“古韵境迁”的主题,认为完全能借此孵化影视作品,说不定发行海外后,进行一波文化输出。
对方举出不少文化出海的例子,坚信文娱产业相比海外展厅,更能打响涎玉斋的国际名声。
当然,蓝图是美好的,落地却有风险。
楚弗唯主要是倾听,时不时挤出些微笑,不好回答时就让江拓洋开口。她还没糊涂到,有人画饼就开吃,双方八竿子打不着,互相信任也需要时间。
“梅总,是这样的,我们上回能跟恒远联动,您心里也该清楚,主要是靠韩致远。”
楚弗唯为难地笑道:“这层关系一旦断了,我回去跟万星也不好交差,都说师出有名,我是有恒远的股份,但不好直接插手里面的事,归根到底还是缺一步。”
韩致远是恒远董事,又是何董的女婿,才撬动万星资源。
梅淑敏何德何能,撑头来完成此事?
除非有人替代韩致远当初的位置。
梅淑敏被此话一点,当即颔首,取出手机:“明白,如果您手里有个人材料,能麻烦抽空发给我吗?”
“董事会成员提名和选举都有程序,我们需要候选人相关背景和资料。”
她确认完换届日程,婉言道:“您最近也可以了解一下恒远文娱,欢迎来实地考
察,多给我们提意见。”
楚弗唯自然痛快应声,不但将个人简历发给对方,还敲定拜访恒远文娱的日子。
反正多看看又没损失,万一梅淑敏没将她送进董事会,她也可以顺势反悔不合作了。
楚弗唯深谙对方敢拉拢自己的缘由,一是没直接站队韩致远或韩旻熊那么敏感,二是万星资源是她的,就算自己跟韩致远离婚,这条资源线依然不会断。
这也是梅淑敏询问有没有签署《一致行动协议》,还千方百计想让楚弗唯提名董事的原因。
至少在三年任期内,楚弗唯的婚姻状态,不会影响双方合作。
*
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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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弗唯在外奔波一天,回来就看见客厅暖灯。
她站在玄关换鞋,听见椅子拖动的声音,似乎是韩致远站起身。
他已经换上深色家居服,走到客厅内盯她脱鞋,随口道:“最近越来越晚了。”
涎玉斋不用忙于海外展厅,按理说工作量减轻,但楚弗唯行程却忙碌起来,到家时常常是深夜。
楚弗唯叹道:“你们梅淑敏董事盛情邀请我,加入坑蒙拐骗的文娱大家庭,恨不得把她手里业务线介绍遍了。”
恒远文娱同样划分板块,有影视、综艺、直播、短视频等,甚至还有艺人经纪、海外发行等业务。
梅淑敏想要促成此事,最近别提有多上心了,时不时约楚弗唯参加活动。
“怎么突然跟她打交道?”
“人家自己找上门的,不愿放弃‘古韵境迁’,想要捡韩总的漏儿。”
韩致远端着马克杯,若有所思道:“她是个聪明人,当年急流勇退,据说韩旻熊费不少力气,也没拉动她那波人站队。”
梅淑敏当初退居到文娱,放弃集团的重要业务,是不想跟韩旻熊针锋相对,近年面对叔侄争斗也三缄其口,不愿意蹚浑水。
梅曼青以前替韩老爷子干活,但随着二人淡出集团、回家休养,底下人的归属也模糊起来。
“反正就先聊着呗,我跟她都不熟,看看靠不靠谱。”
楚弗唯冷不丁抬头,说道:“对了,我明天晚上有事,不在家里吃饭,你早点休息吧。”
“听起来你要搞到很晚?”韩致远挑眉,“是涎玉斋,还是万星的事?”
“都不是,梅总叫我到公司坐坐,说约了经常合作的艺人,一起随便聊聊新项目,晚上再吃个饭、唱会儿歌。”
这真是常见的文娱饭局风格,梅淑敏特意询问楚弗唯,有没有欣赏的明星艺人。
无奈楚弗唯对追星毫无兴趣,一个人都说不出来,便随便对方发挥了。
“……”
韩致远沉默片刻,不怒反笑道:“我还没应酬不回家,你倒是率先开始了?”
他愣是被她的所作所为气笑了,刚刚送走程皓然,又要迎来男明星,简直连轴转不停歇,堪称没心没肺。
楚弗唯察觉他阴阳怪气,忙道:“不是,你误会了
,有男有女一群人,单纯就是玩一玩。”
韩致远听闻此话,他笑声更冷,嗤道:“嗯,你跟谁都玩儿呗?”
跟他是玩儿,跟别人也玩儿,就没玩儿够过。
“拜托,梅总也在呢,她怎么可能惹麻烦?”楚弗唯大呼冤枉,“都是逢场作戏!”
梅淑敏又不是傻子,跟韩致远抬头不见低头见,敢帮忙给他戴绿帽子才离谱。
楚弗唯就是想,梅淑敏都不应。
“那谁知道。”
韩致远背过身,朝卧室里走,语气凉薄道:“行了,别喊了,你想去就去,我回屋了。”
楚弗唯面对他的冷硬,一时既好气又好笑,难得没体会他茶艺,倒重温那晚莫名其妙的怒气。
他内心愤懑却不喜欢说,总爱抛一句“你发吧”或“你想去就去”,靠独自逃离来缓解情绪,也不知何时能学会直抒胸臆。
她眼看他离开,懒洋洋道:“那你要来接我么?”
“我去接你干嘛,没准你玩儿得开心,都打算夜不归宿了。”
韩致远头也不回,声音听起来沉闷,却字字都带刺。
“那不更该来接我。”
楚弗唯笑着打趣:“他们办展的时候说,韩总每次庆功宴接人,穿得可帅了,不输男明星。”
这话源于李仕勋,被她略微改动过,原句是“韩总大晚上还孔雀开屏”。
她音色清脆,像是猫爪子,带来抓心挠肺的痒。
“……”
韩致远停下脚步,他握住门柄,在关房门前,淡声道:“几点结束?地址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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