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梦以昨日为前身 来世何以共如今
万里遥空,千峰开霁;山色如黛,风气如秋。四野澄明,物华如洗,一派苍翠之色。
远望浩渺无涯,云波草莽,岚光晴气,景色幽绝,莫使人得意于尘埃之外,进而情思逶迤,兴致流溢。
雁台山上,韩若冰与叶子青兀自偎傍,细味沉吟,相顾无语。
那叶子青一袭白裙,衣袂飘飘,长发如丝,迎风而舞。身形清丽,宛如仙子。韩若冰见她含情凝眸望了自己,不觉神摇魂荡。
半山腰,邱牧阳揽了江小爱凭空望去,便觉情景相融,浑然天成,江小爱蓦地便有种自卑。
“叶姐姐的气质真好,与她一比我就是城乡结合部了。”江小爱嘟囔着那张大嘴,静等邱牧阳给她一个口若悬河所向披靡的安慰。
“在我心里,却有一个古怪精灵,她爱玩、爱闹,又爱笑,吊儿郎当却又国色天香,温柔起来让人浑身发软,发起脾气让人血脉偾张的小可爱。”说着便扯了她脸蛋:“唉,唯一遗憾,就是这张血盆大口!”
“死邱阳!”江小爱花枝乱颤,靠在他怀里,腆着脸表达诸多期盼。
一大清早,邱牧阳就接了江小爱,让她给叶子青联系了解好了出发时间。又以去云来寺烧香拜佛为由打电话叫韩若冰出门,于雁台山口等到叶子青一行。
本是韩若冰、叶子青两人的幽期密约,江小爱非要想看个热闹,去见所未见,强拉硬扯邱牧阳上山。
……
山上的两人迎风而立,有千言万语,却不知语从何出。
“你还好吧?”还是叶子青首先打破沉默。
“嗯……还好”韩若冰眼神闪避,他不敢多看她一眼,怕压抑不住自己活活欲舞的心。
叶子青身欲上前又觉不妥,只得微定身形,也自把目光投向远方。
“你找了吗?”韩若冰目视前方直奔主题,这是他最想知道的,关系到她的幸福,也关系到自己的挂念。
叶子青意味深长地望了他一眼,微微摇头。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
“雯雯,对你挺好。”叶子青也是极力想知道韩若冰的内心的想法。
韩若冰便蓦地转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想说什么,但始终没有说出口,这里说好说坏,都不是最佳答案。
当初的韩若冰是自觉与叶子青的层次差距而黯然离去的,不管是出于爱恋也好还是出于自卑也好,他知道他终是给不了叶子青想要的生活。
而今,自己身家已然上亿,而这种感觉依然没变,5年后的叶子青出落的更加美艳不可方物,与生俱来的气质,依然使他感觉到一种差距。
韩若冰从叶子青眼神中体味到眷恋与不舍。他也相信此际自己离了谢雨文,将叶子青揽入怀中,她也会欣然就范,但这不是他韩若冰为人处世的方式,那样反而使叶子青心生芥蒂,若有不适,因为她心中的韩若冰是重情重义而非轻易移情别恋之人。
“子青,听说你要在延庆投资? 记着上次我给你电话时,你劝我不要介入这个领域的,你怎么自己……”韩若冰见微风中的叶子青目光闪烁,便试图改变话题,他怕沉浸在那种情绪太久,自己真的要沦陷在她柔情的目光里:“非要投资的话,还不如到呼市建厂,西可辐射陕北、甘肃、青海,东可兼顾延庆、冀东、古林……”
“呼市分厂刚选好厂址,在建着呢?”
“那还来延庆投什么资?钱多的花不完?”
“那是我萍姨和她老公合作的项目,主要是他们投资,江州机械出技术占35%的技术股,没投现金的。”
“既然如此,根本没必要再在延庆……哦,子青……”韩若冰正在庆幸话题已转向他处,未成想话没说完,叶子青却再也按耐不住突地钻入他怀里,嘤嘤有泪:“死冰哥,你难道不知道是为了你,你在延庆……”
韩若冰一顿。
叶子青抬了泪眼:“为什么?当年,你为什么不挽留我?为什么你不强行带我走?你真不知道我心里想的是什么?”她疯狂捶打他前胸。
韩若冰内心本就相思情深,只不过现况让他强压情欲,原准备将这种欲望引而不发,但此刻叶子青的哭声,让他彻底沦陷,他想起自己当时的确没有争取,或是与叶子青制气,也或为了自己的自尊,故作坚强,假作冷酷,倔强地离去。
他死命抱了她,无限悔恨,又无限满足,似乎要把这几年的思念压榨出来。
“韩哥,五年了,我终于又能抱着你了……”那叶子青抬起头来,双眸含泪又唇色欲滴。
韩若冰便蓦地涌起千头万绪,他几欲失控,但还是强忍了,只轻轻吻去她眼旁的泪花而终没有去碰她的唇。
“韩哥,我终究还是后悔,当初没有争取。”
“没什么,那是太小不懂事的。”
“韩哥,你为什么在颐和茶楼之后就不和我联系了,还把电话号码换了,我去沐平找过你……再去颐和茶楼时,我表弟郎轸行说你不干了,云游四海去了……你就这么消失了,为什么?”叶子青恨意又起,双手腾不出来,便顺势去咬他嘴唇。
韩若冰再也没有躲闪,任她咬了一会,便重重吻了上去。
“呀,出血了,我……”叶子青吓得往后直躲,眼睛却不离他的嘴唇。
“没事!”韩若冰轻轻抹了,笑着看了一眼手上的鲜血。
叶子青这才敢上前去摸他的脸颊:“疼吗?我……”满脸愧疚。
“车上有药箱的,看我这脑子,你等等我叫人送上来。”
“没必要……那我们直接下山得了。”
“不,我要和你多待会儿!” 叶子青不顾韩若冰阻拦硬是打电话让保镖送药箱上山。
当黑衣保镖小跑上山时,惊动了转弯处的邱牧阳和江小爱。
“啊,受伤了?就见拥抱了,没见他俩打架啊,这什么内功?”江小爱是说者无意,那保镖是听者有心,立时加快了脚步冲上山去,身法之轻快,让邱牧阳也是暗生佩服,他虽然知道一旦有事,那保镖难辞其咎,但还是不由慨叹,人终究是有阶级、层次之分的,这划分标准便是财富,钱能让一个彪形大汉为一个弱女子跑前跑后,甘效犬马之劳。
雁台山上,叶子青示意保镖,那保镖便知趣地转了身背对他们。
叶子青让韩若冰坐石台之上,自己便化身女医生斜坐在他大腿上,拿棉签对着他的唇角细细点抹。
韩若冰揽了她,看她胸怀悠荡,如水波轻漾。长发如瀑,微风吹来,遮了她的嘴角,待迎风摇头,清丽的脸庞便如芙蓉出水。又一阵香气袭来,竟不自觉地目眩神迷起来。他不得不双手环了她的细腰,闭目静静享受这一刻。
不时处置完毕,当他睁开眼时,却见她双目闪烁,正定定地望着他,嘴角带着盈盈笑意,离了自己不到一拳的距离,蓦地便有种欲念在胸中激荡,双目望了她的眼睛再难离开。
“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在想什么?”
“想什么?”
“你想吃了我!”言毕,叶子青双颊业己荡起阵阵红晕,含羞带俏,春意盎然。
韩若冰顿时血脉偾张,强欲搂紧,却不想她挣开了去,合了药箱,定了定神,再递给保镖:“黑皮,车上等我。”
黑皮不敢抬头,接了药箱磨身下山。
山腰转角处的邱牧阳、江小爱依然窥探着情景大戏,津津有味并乐而忘返。
“这么长时间了,还不进入正题,哪有那么多话要说?”江小爱撅着大嘴,抱怨没有激情上演。
“人家5年多没见了……”邱牧阳点燃一支烟长吸了一口,吐出来的同时目光轻佻却意味深长地说“哪像咱俩知根知底的。”
“什么呀?”
“知根……”邱牧阳拉了她的手下乔木而入幽谷:“知底”。
“啊,邱阳,你个大流氓,哈哈哈哈……”江小爱便羞红了脸挥拳冲了上来,而邱牧阳憋着笑却并不闪避,边吸烟边任她疯狂地捶打后背。
那江小爱便受了鼓舞一般,一拳一个“你个流氓”,乐此不疲,直到邱牧阳把烟一扔翻身把她抱了,她才被他色眯眯的双眼融化,情不自禁地投怀送吻。
刚“啵”地分开,犹兀自相视,含情脉脉间,又听那邱牧阳慷慨陈词:“别怪我,要怪就怪我国文字,寓意深长,博大精深!”
他便明目张胆地去揉了她的丰挺:“波大。”又蛇行鱼潜再次下临无际,中指一带:“井深”。
“邱阳,你个臭流氓!我打死你!”江小爱便走火入魔一般,又一通疯狂输出。
当江小爱依旧一拳一个“你个臭流氓”对着邱牧阳“精打细算”时,却见那保镖“嗖”地穿过身边,一路小跑下山,视若无睹,竟然不曾有一次回头。
江小爱吐了吐舌头,扯了邱牧阳继续看山上的西洋镜。
“他们没欲望吗?”江小爱仍然没有从刚才的亢奋情节里脱离出来,红了脸斜靠在他胸前,环抱了他的腰,左手却不由自主默换潜移每况愈下。
邱牧阳迅疾拍了她的手:“是人便有欲望,男女都一样,只不过有时会被婚姻、道德、环境等约束着罢了。”
说话间,又觉她百折不挠已然得逞,从主题笔走龙蛇、浮光掠影,便不无奈何却又一丝欣慰地说:“如你这般,不分场合、不分时候,恣意释放天性的女子,这世间确少之又少。”
“怎么说?”
“在说你任性,放纵不羁。”
“嘻嘻,你呢?”
“我是任性地放荡不羁!”
江小爱脱开身审视邱牧阳,又望了山上的韩若冰和叶子青:“山上两个痴憨多情种,山下两个任性不羁人。”
邱牧阳也望了山上两人,一阵惋惜涌上心头,他知道要是由爱出发,叶子青必是韩若冰的天造地设,韩露汐是韩若冰的恰如其分,但若以婚姻来说,谢雨文才是韩若冰的量身定做,三人中也只有谢雨文能完完全全包容韩若冰的所有优点和所有缺点,另外两人很难做到,正如自己的三段缘分中,也只有顾影能彻底包容自己,而党湘云和江小爱都不可能做到,尤其是江小爱,尽管他知道自己对江小爱的迷恋可以用深入骨髓来形容,能体会到她对自己的爱恋也是一往情深,但他仍隐隐感到这段感情的脆弱。
她不可能一直这样,终究要嫁给门当户对。
邱牧阳一阵心酸,他知道自己最终会像韩若冰失去叶子青一样失去江小爱,自己和江小爱终究不在一个层面,这段感情对率性而为的江小爱来说,应该只是人生旅途中的一段风景,她好像是个贪玩的孩子,在一定时期内痴迷一种玩具或一种游戏,而时间一长,激情熄灭,便有喜新厌旧另做他投的可能,这使她活泼多变的性格决定的,也就是古怪精灵、任性乖张,这是吸引自己的地方,也是自己难以把控的地方。
邱牧阳不由慨叹:“情最难久,故多情人必至寡情;性自有常,故任性人终不失性。”
江小爱说“人生待足,何时足?何不趁河山澄明芳草碧色,纵意为情,何论多寡?缘有所寄,当一往而深。”
邱牧阳一听不由又是一叹,这不就是“时不我待,及时行乐”吗?正好印证了自己适才的想法以及心中对江小爱的评价。
又望她面若桃花,目若点星,秋水盈盈又情意切切,不禁心醉神迷,陶醉留连而不思他视。
他轻轻捧了她的脸:“如今休去便休去,若觅了时无了时。若能行乐,即今便好快活。”
江小爱静思片刻:
“梦以昨日为前身,来世何以共如今。
到行乐时且行乐,莫教缘尽到处寻。”
邱牧阳又是一叹:
“浮沉来往寄谋身,不谙曲直到如今。
谁知尽日顾江影,忍令辜负碧云心。”
江小爱凝视良久,若有所思,又蓦地灿然一笑:“步调不一。”
邱牧阳顿时一脸无奈,此刻,这丫头竟还有心情规行矩步,无奈复吟:
“浮沉来往寄谋身,不谙曲直到如今。
谁知一入江顾影,分却碧云到处寻。”
江小爱幽幽地说:“你便一生辜负湘云心吧,我却是一生不散自然心。”
邱牧阳喃喃道:“天下最毒负人心,我终究是辜负了,这还有啥好说的。”
言毕,举目远眺,若有所思。
“邱阳,你快来看,抱上了,亲上了,嘻嘻……又亲了……”But at the same time,江小爱兴奋地脱身而去,撇了凝瞩不转的邱牧阳。实江小爱心中也是骤生惭愧,她很明白邱牧阳此刻的心情,只不过她会调节心情罢了,很快就找到了打破尴尬的招式。
“你快点啊,精彩情节马上上演!”见他还没动,江小爱回身拉他上了石板。
但见雁台山上,那一对男女正自相拥在一起,湛空白云下,绿树红花,那白衣女子腰身反弓被那男子抱了,长发漫舞,衣袂飘飘,便如人间童话,仙韵袅袅。
“我也想了……”江小爱说完便把邱牧阳擒了,一张血盆大口扑了上来。
邱牧阳不推不拒。
“不行,没他们时间长。”待扭头,却见山上两人犹在拥吻,江小爱便又搬了邱牧阳的脑袋猛啃。
“唉,败了,这没法比了。”江小爱终于承认比赛第一阶段落败,心又有不甘:“叶姐姐太笨,要是我就赶保镖上山看风景,我们在车里做画景。”
“呸,我看是做光景吧?光屁股的光!”
“死邱阳,你今天咋这么流氓!哈哈哈哈……”江小爱便又追打邱牧阳,离得近了,笑声便惊扰了山上的两人。
……
“韩哥,你再吻我一次吧”叶子青目光中星星闪烁。
“我……”韩若冰看着怀中的叶子青,心中一阵酸楚,他知道离别即将来临,这一别又不知何时再见。便默不作声。
韩若冰虽非正人君子,也绝非卑鄙小人,他不主动,无非不是出于不想玷污了他和子青之间的这段美好;而叶子青的主动,使他又无法拒绝。
换做江州石油机械厂的那个时期,以现在的心理,他虽依然不会和叶子青发生实质性的事情,但如这般亲昵的肢体接触,他不会选择沉默,束手就范。
当然,今时更不会,不是不想,是不能,这也只限于叶子青,这大概就是男人对自己初恋的那份纯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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