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食言而肥

白小路来到行动小队暂时容留的那些已经开始出现较强症状的人那里，想要从他们自己口中获知一些线索。

  “最近你有没有遇到什么人，或者很异常的事，亦或者你自己有没有什么不太正常的举措。”白小路问的很直白，这些人现在已经快到极限了，他相信在这种时候为了活下去，他们愿意将自己埋藏在最深处的隐秘都到出来。

  可是几乎从每个人那里得到的答案都是否定的，这让白小路一时间抓不住这个规则类异能所设定的特殊规则到底事什么，“那你近期有没有做过违背人类道德或法律限制的事？”

  很显然，能够用能力影响这么大的一片区域，那么异能者所设定的规则就不能太离谱，否则光是对抗普世的规则矛盾就够他受的了，除非对方是神仙——如果真的有神仙的话。

  然而他得到的答案依旧是否定，他相信他们不会在此时还会刻意隐瞒，那么……

  “我，我一直很本分的，什么也没有做过，如果硬要说有什么错的话，我之前答应带女儿上周末去游乐园，但因为工作加班不得不食言了，可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身为一个普通人，一个社畜，这种身不由己的事没办法的，总不能因为这点事就……”其中一个男人挪动着臃肿的身体，艰难地对白小路说到，这或许算是他近期唯一一件比较贴近违背“道德”的事了。

  有一个人开了头，其他人也纷纷想起了自己最近有过违背诺言的行为，只是都是一些生活上的小事，大多还都是身不由己，并非他们主观的选择。

  这些话立刻让白小路的思绪活泛了起来，在小事上轻诺是很多人都会做的，而且绝大多数人也不认为这是一件了不得的事，但诚信守诺也确实是国人自古流传下来的美德，只是每个人的生活都并不能完全遵循自己的意愿，为了生活总要做出一些牺牲，慢慢的很多人对于许诺这件事便看的不那么重要了。

  但即便如此，这依旧是切切实实被普罗大众认可的一条道德规范，“体重暴增……食言而肥？”

  白小路在心中喃喃着，亚瑟三人并没有听过这个成语，对于食言而肥这种事有些理解不了，白小路顾不上跟他们详细解释，立刻与他们一同分析起利用这条规则的可行性。

  “与一条普世认可的规则相结合，这样就可以不引起规则上的矛盾，导致力量上的大量消耗，然后再扭曲一句流传甚广的成语，让它发挥起力量，这样一来所需要的能量就非常小了，”白小路有些毛骨悚然的想到，“简直是天才的想法，这个人还真是有点子东西。”

  白小路立刻将这个推测通知了张寒京，但两人交流过后却又陷入了另一个疑惑之中，对方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邪恶仪式需要依靠的是扭曲邪异的力量，这种贴近普世规则的力量并不足以推动仪式的进行，难道只是某个偏执的卫道士、精神洁癖者所上演的闹剧吗？

  可是不管怎样，范围已经被缩小了，现在他们要做的就是按照这条规则来寻找出最初的源头，顺着它寻找到这项能力的使用者，来阻止事态进一步恶化。

  白小路这边也没闲着，既然已经抓住了被利用的规则，他立刻让“斡旋”的力量在脚下扩散开来，在有针对性的探索下，那条被扭曲过的规则被他所察觉到了，但顺着那规则追寻下去，白小路却发现并没有一个准确的目标，准确来说，这股扭曲的规则来源于整座城市，“这就怪了，难道着异能来自于X市本身，一座城市怎么会有自我意识。”

  白小路反复的推演，但那条被扭曲的规则确实是在无规律的四下延伸，似乎正是整个城市在维系着它。

  慢慢的，白小路想到了一个被自己忽略掉的可能，他立刻回到房间里，在那些文献之中翻找着，最后在一篇文献之中找到了一丝线索。

  这篇文献讲的是异能的维系与续存，因为对能力的使用和解析并不重要，因此一开始并没有受到白小路的注意。

  文献中讲到，异能来源于人类本身，火种将封锁着人类自身异能的桎梏解开，因此异能才得以显现，因此当人类死去之后，异能也将随之消失。

  但其中也有特例，其中之一是传承，这一点很难，需要留下传承的异能者足够的强大，让自身的异能得以在自己死后仍然续存，但这种续存是休眠状的，只有在找到合适的继任者时才会苏醒；另一种则是死后的强化，当异能者在临死前留下极强的意念时，异能则有可能在主人死后继续发动，而且这种发动会比主人自行发动更加强大，这种意念很难主观掌控，因此这种事发生的概率极低。

  由于找不到真正的异能者，白小路认为这一次一定是发生了第二种情况，一名规则类异能者在死前有着极度的不甘，他或许并非有心使用能力，但由于自己的残留的意念过于强大，最终导致他的异能在他死后发动，并不断地增强，过不了多久，整个X市都会彻底被这个规则所笼罩，而这条被扭曲的规则会在漫长的时光里逐渐固化，成为X市不可动摇的基础规则之一。

  白小路站了起来，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在这条规则之下死去，这条规则也会越加的凝实，此时绝对不能再拖延了。

  可是……

  就算知道了这些，也需要找到最初那个死去的异能者，通过完成他的执念来解除异能，可是又上哪里去找呢。

  白小路连忙联系张寒京，让他们停止在城市内搜索异能者，转而去调查第一位受害人出现症状之前的一周内在X市内死去的人。

  听了白小路的推断，原本在X市内反复进行地毯式搜索依旧无功的行动小队立刻改变了方向，很快一张名单便被张寒京发了过来，上面罗列了数百人之多。顾不上其他，白小路等人立刻分头行动，与这些名单上的家属们联系。

  直到夜幕降临，依旧没有找到那个临死前依旧对诺言耿耿于怀的异能者。

  此时，X市的机场内一个人走了出来，他脸色苍白毫无血色，似乎是刚刚从一场大病之中走出来一般。

  他坐上了一辆出租车，报上了南山公墓的地址。出租车司机对于大半夜去往公墓的活原本并不想接，可是那人面色苍白，时不时还剧烈的咳嗽几声，似乎随时都准备在他的车里与世长辞一般，便也没有再刺激那乘客。

  心里默念着晦气，一脚油门加速的冲了出去。

  就在那名男子走出X市机场时，白小路的灵觉突然动了起来，他在找寻到那条被扭曲的规则之后就一直分出一道灵觉紧密的监视着它，此时那道规则像是被什么人给拨动了，开始向着同一个方向汇聚。

  那汇聚的速度是如此之快。如此之剧烈，让白小路的心里升起了强烈的不安，他顾不上低调行事，立刻召唤出了白骨面具，在无人的角落拓跋冲上了天空，而白小路目光一凝，一道扭曲的黑白二气在拓跋背上闪现，下一秒白小路从中走了出来。

  拓跋在夜色之下收敛了全部的电光异能，跟着白小路的指引双翅一振，向一个方向飞了过去。

  白小路看到四周的景色逐渐荒凉，已经慢慢的脱离了市中心的范围，最终锁定在了一座公墓之内。

  拓跋无声无息的落在了公墓旁的树林之中，白小路让灵觉扩散，感觉到了公墓之内的一道微弱的人气。

  他放轻了脚步，缓缓走进了墓园，在一个偏僻的角落里，看到一个枯瘦的男人坐在一座墓碑面前，他没有哭泣和悲鸣，只是一次次的抚摸着冰凉的墓碑。

  白小路漆黑的双眼之中，看到那名男子身上的生命气息在飞速的流逝，那是早已油尽灯枯的表现，真不知道他是如何坚持到现在的。

  那些扭曲的规则向墓碑的方向汇聚着，原本强大的能量开始慢慢消散，白小路不知此时该松一口气还是叹一口气，他知道这次的事件就这样稀里糊涂的结束了，似乎他们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一场笑话，他看着那男子最后一丝生命的气息也消散了，与那个彼此牵挂的人睡在了一起。

  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白小路提笔却不知道该在笔记里写些什么，这一次的事件似乎有没有他们参与都无所谓，这让他感觉到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那名死去的异能者并非有意制造出这起事件，这让白小路明白异能者的能力有时候或许并不是一种祝福，他们每个人所追寻的强大力量也许并不是受他们掌控的。

  那幅画卷再度在他的眼前展开，是的，就像这幅画卷一样，说不清到底是人类拥有了异能，还是异能控制了人类。

  “随心所欲，问心无愧。”

  他在笔记上写下这一行字，反复的看了两遍，最后把笔记合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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