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为爱放手

慕容瑜忽然仰首大笑起来，“既是你的真心话，朕便更加放不得你了！朕心爱的东西，便是得不到，也绝不会拱手让与他人的，尤其是他！”

我不由喊：“沐昕，救我。”

沈沐昕柔似春水的眼眸蓦然幽沉下来，冷冷道：“放了她，否则今日，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慕容瑜冷哼着，“那朕今日倒是要看看，这天下与美人，究竟会落入谁人的手中？”

说罢，两人不由分手，便动起手来。

如此一来，晋文帝当即下令，让自己的人绞杀离国的众人，抢回七公主。而汝夏王眼见形势如此，兵戎相见已是不可避免，少不得令人保护皇上的安全。一时间，山脚下厮杀声起，血肉横飞，宛然成了一座修罗地狱。

而这一边，慕容瑜与沈沐昕为了夺我，已是大打出手。不过一个抱着我，行动多有不便；而另一个处处顾忌着出手不能伤了我，也难免不能施展开来，如此一来，两人倒是斗得难解难分。

这不，沈沐昕一掌劈来，只击慕容瑜面门，来势汹汹。慕容瑜抱着我急急避开，脚下已踢飞了一粒石子袭向沈沐昕。

我原就伤得不轻，此刻被他们这么一折腾，身上更加难受，不由得呕出一口鲜血，分去了正在打斗中的两人心神。

面色一黯，沈沐昕不甘地收剑，退开几步，叹气道：“我们不要再打了。”

巧的是，慕容瑜也在同一时间说了这句话。

但他还加了一句：“可朕今日无论如何不会让你带走她的。”

沈沐昕面色一寒，“我今日必须带她走。”

“不行！”

我看他二人又要起争执，忙喊道：“都闭嘴，听我说。”

于是两人安静下来，默默看着我。

我捂嘴咳嗽一阵，哑声道：“放我下来。”

慕容瑜想了想，才依从了我。

我急急后退，见他要上前，忙喊道：“不许过来，你若过来，我便立时把这个喝下去。”

我手里的这瓶东西，别人或许不识得，慕容瑜却是知道的。几年前，他便用这个生生逼着一对有情人别离，铸下了一生的遗憾。不想因果报应，如今他也要面临着这样刺骨锥心的痛苦。

果然，慕容瑜望着我手中的东西，面色大变，“忘……忘情水？”

不过迎面吹了些风，心口的伤处复又隐隐作疼起来，我不禁跟着咳嗽几声，白玉般明净的瓷瓶，那灵秀的花纹沾染上我手中鲜血的晦气，看来是那样的阴森晦暗、格格不入。

心似浮云，身如飞絮，气若游丝，大抵，说的就是我现在这个样子罢。今日，我的气数，便算是尽了么？这一生的缘，这一世的爱恨纠葛，终要了结了么？

压下心底的那一抹悲戚，我昂首决然道：“不错，你若不肯放人，我便即刻将这忘情水喝下去。一生忘情，生死不见。”

趁着慕容瑜那一瞬的晃神，沈沐昕已趁机飞掠至我身旁，指法如飞，快速封住了我伤口的几处大穴，抬起我的下巴，不知往我嘴里塞下了一颗什么东西，闻来只觉无限芬芳，心神顿时为之一畅。

“迟儿，别说话，也别使力。凝神静气，将药咽下。”沈沐昕在我耳畔说得急切，手在我的下颌处轻轻一点，那药丸便顺着喉咙咽了下去。而后，他一手扶着我，一面将手掌抵在我的后背，为我运功疗伤。

我不疑有他，心知他必定不会害我，只闭目静心凝神，缓着元气。不多时，竟觉着有一股从他掌心抵着的地方渐渐扩散到五骸内脏，丹田中有一股暖气在聚集上升，周身的疼痛在这一股热气中，竟渐渐减缓了下来。

慕容瑜见状，眼眸微眯，散发出危险的气息，脚步向前挪动一小半步，不意碰着了一颗小石子，发出轻微的响动。而正是一声轻微的声响惊醒了我，心神一岔，血气逆转，生生呕出一大滩鲜血来。

“云儿——”慕容瑜惊呼，眼中满是心痛无助的神色，举步欲上前来。

“站住！”沈沐昕冷喝，“慕容瑜，你若盼着迟儿早点死，便只管上前来。无论你是抢她，还是偷袭我，你都会如愿以偿。但你得到的，只会是一具冰冷的尸体。而今，唯有我才能救迟儿性命，保她周全。”

我揪着衣襟，狠狠抹一把嘴角的血迹，靠扶着沈沐昕的手，才能勉强站立，眼风一瞟，冷笑道：“是啊，你若指着我早些死，便只管过来。我定会在你靠近我之前，便魂归西去，绝不令你失望。”

慕容瑜的身子僵持着，不敢上前，也不愿后退，只望着我，深深地望着我，彷佛期盼着我能从他的目光中读懂他心中的绝望与伤心，盼着我……能回心转意。可许久许久，我的神色冷硬如昔，如天山千年不化的积雪，无一丝融化的痕迹，他才死了心，任眼中那一簇微弱的火光一分分褪去，直至熄灭不见。那一刹，我的心，也不禁狠狠揪疼了一下。

他垂下眼睑，向后退了退，声音淡得听不出一丝爱恨悲喜，唯有深深的疲惫，“你若不愿，朕不上前就是。无论你说什么，无论你如何对朕，朕总是盼着你好，盼着你好好活下去。只有你活着，朕才能活下去。”

我迅速别过脸去，死咬着下唇，不敢吭声，只怕一张口，就会忍不住痛哭出声，就会让自己伪装的绝情瓦解，就会冲动地扑入他的怀里，就会将他和自己都推到一个万劫不复的田地。我想得那样出神，挣扎得那样厉害，丝毫不觉嘴唇上的疼痛，直到淡淡的血腥味融入嘴里，直到那一双手温柔地轻抚着我的嘴唇，我才恍然抬首，含泪唤：“沐昕，我……”

那双明净若秋水的黑眸静静凝我，静静微笑，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摇了摇头，将我小心地扶到一旁的大石上坐下。

我的泪水，忽然就忍不住落了下来。这个傻男子，他明明知道我在利用他，明明知道我爱的是别人，可如今万不得已，却将他用作了挡箭牌，可他却只是默不作声地接受，为我挡下面前的风雨，护我不受伤害。面对这样的情深，我实在不知，自己能说些什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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