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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新曲子


  “人只有充满勇气、信心与自由,才能从生活的好和坏中同时获益。他们从不害怕,因为他们知道生活中总会有困难,也知道自己能克服这些困难。他们已经准备好面对生活中的所有问题。”阿尔弗雷德•阿德勒如是说。

  自上次与影视公司的人见面后,小雨便把这句话放在了手机锁屏上,以作激励,可过了两周了,她还是不无沮丧——每天早上对着镜子说“我很好!”“我很开心!”微笑打气,却还是打不起精神,每日里只觉得空虚。

  就在几天前,她跟程放说调去地产组了,可如今新项目组还在筹备阶段,预计还要再过些日子才能调过去,这段时间,她便仍在老猫组里。

  每天上班,加班,回家,吃饭,生活按部就班,不能说不充实,但不知为什么,她总觉的心里像是空了一块,没有奔头,一想到钱更是头大。

  到手一万的工资要掰成八瓣花,预先扣去每月叶英明的化疗费用四千,房租两千八,信用卡两千,到头来她的生活费只被压缩到不到两千块,别说在北京,就算是在一个三线小城,这些钱也不够干嘛。

  虽然还有小说的收入补贴些,但每月也只有两三千。若是平时也不算少,可眼下的情况,也不够什么。她准备将这部分收入都还信用卡,早还完,她也好早解脱。

  提起小说,小雨不禁有些丧气。她的《C和弦传说》已经完结了,接下来她还没想好要写什么。

  “还要再写吗?”

  无法影视化就无法变现,她也不知道还要不要继续。

  本来,以她现在公司的工作量,时间精力已经有些不够用,如果小说一直这样不温不火,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有动力坚持下去。

  虽然小雨写小说不光是为了钱,可影视化变现一直是她最大的动力之一。从小,她就是个剧迷,从写第一本小说开始,她就一直期待自己的小说能被拍成影视剧,也一直在为实现这个目标努力。而且如果真的能够影视化,想来也可以早日实现财务自由,一举两得,多好。

  然而,想要影视化就要做大IP。她的第一本小时候点击不到10万,第二本36万,几乎可以说湮没在人群。

  等到写这部《C和弦传说》时,经过前两部小说的积累,她多少还是积攒下一些粉丝,讲故事的能力与写作水平也有了很大提升。但她知道,仅仅是把故事写好还不够,如若不能得到网站的推荐,没有曝光,无论如何也没用。

  于是,她开始运用自己的广告思维,多管齐下,矩阵宣传,一方面,积极地跟责编沟通,争取获得推荐;一方面,以微博为阵地,组建粉丝群、微博社群等,与书粉交流,请他们帮忙扩散。偶尔,她还厚着脸皮在微博向影视公司毛遂自荐,终于在将这本小说推向了97万的点击量。

  还差一点就过百万,对小雨来说,其实也算是个小成就,只是与那些动辄500万、1000万的神级IP相比,还是相差甚远。

  不过,大概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吧,因为她的“厚脸皮”,她总算让自己的小说被影视公司看到。本以为收到艺星的电话是她改变命运的开始,可没想到,到头来又是空欢喜一场。

  “难道我是幸运E吗?我果然是幸运E吧…”

  这天晚上,难得回到家,小雨一头栽倒在床上,吐槽自己的幸运值。

  正纠结着要不要打开电脑为《C和弦传说》加个后记,卖个吆喝自我宣传下,忽然,隔壁房间传来一阵电子琴声,断断续续,忽缓忽急。

  “这是什么曲子,之前倒没听过。”

  盯着天花板,小雨不禁听着出神。从头到尾听了几遍,渐渐能串联出旋律,越听越觉触动——一串串音符穿墙而来,如慕如诉,竟有种说不出的静谧与孤独,如午夜无人乘坐独自来去的电车,又像是断崖星光下默默绽放的桔梗,自在洒脱,不受尘世困扰。

  不得不承认,好的音乐总是能让听众找到共鸣。不一会儿,小雨的躁郁竟平复下来——那旋律所营造的意境,就像是她一直以来向往的自由心境,与她此刻心里的驳杂形成鲜明对比。

  什么时候,她也能不惧孤独,得到心灵的自由呢?

  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当当当!”

  忽然,房门响起。

  “进!”

  不用说,肯定是隔壁那家伙。小雨霍地从床上坐起来。

  “过来帮个忙!”

  倚在门框上,季枫丢了这么句话扭头便走。

  “干嘛?喂!”

  “说吧,又让我做什么?”

  小雨起身跟过去,有些不忿,叫人帮忙还这种态度!可一开门立马被季枫房里的景象惊呆了。

  “喂,你搞什么啊?”

  满地都是草纸,一团团丢在床上、桌上、垃圾桶里,颇有种要把房间吞没的架势,她根本无处下脚。

  “帮我把这个抄一遍!”

  并不理小雨的疑问,季枫顾自起开一听冰可乐,说着丢给她一张草纸。

  “这是什么?你自己就不能抄…吗?”

  一句话没说完,瞟到季枫右手的石膏,反应过来,不再作声。低头看手里的草纸,竟是一张简谱。

  整张乐谱由手写而成,字迹潦草,代表音符的阿拉伯数字也东倒西歪,十分凌乱。

  “拿左手写的?”

  小雨猜测。一边气愤季枫拿她当丫鬟使,一边纳闷这家伙的手怎么还不好。

  “照着这个抄一遍,哪里不清楚问我。”

  嘱咐了句小雨,季枫继续低头鼓弄他的琴。小雨于是乖乖坐到桌子旁。

  话说季枫的房间比她的大好多,进门左手边一整面衣柜,右手边一张双人床,里侧还能塞下一大张书桌,上面摆放着各种编曲录音设备。床尾靠窗的拐角嵌着书架,而旁边就是一面大飘窗,能坐人的那种,季枫的吉他和电子琴就架在那里。

  小雨能想象到季枫坐在窗边弹唱的样子。不过,自从他手受伤后她就没再听他弹过吉他了。

  “难道这个就是他刚刚弹的曲子?”

  盯着桌子上的草纸,小雨不禁疑惑。以前只听过他弹吉他,倒真没听他弹过琴,想来单手拨吉他不方便吧。

  “抄好了,你看下。”

  不一会儿,小雨抄好把乐谱拿给季枫看。都是一些数字和点线,她抄起来倒不费什么功夫,只是即便已经听过那个曲子,她还是不能把声音跟眼前这些数字音符对上号。

  说起来也丢人,小雨写《C和弦》的时候,没少请教过季枫,自己也研究过乐谱,可凭她那个音乐水准,还停留在小学音乐老师教看五线谱的阶段,废了好一番功夫才搞清楚了音调节拍。虽然认识各种音符,但终归无法光凭一张乐谱就能哼出调子来。

  她听说那写看着谱子就能哼出歌来的人,都是受过专业音乐训练的才能做得到的,她这种菜鸟,这辈子大概只能膜拜吧。

  “这里的延音线加上,这里的倍高音没标。”

  季枫指点着乐谱说,小雨听着,拿回来一一改过,又递给他。

  “那个,我问下,这就是你刚刚弹的吗?”

  “嗯。”

  “你作的?”

  “嗯。”

  “赛高!!!”

  小雨作吃惊状。季枫看见,不禁白了她一眼。

  “还没完成,只是个草样。”

  “诶?还要改吗?我觉得很好听啊!”

  她说得自然,季枫听到,倒忍不住诧异,手下的音键也停了下来。

  “虽然,我是不太懂音乐啦,不懂你们搞音乐的标准,不过作为一个听众而言,我很喜欢刚刚的旋律。”

  走到书架前,小雨上下打量着,想要看季枫平时都看些什么书。一边在脑内回想刚刚的曲子,一边试图把自己的感觉阐述出来

  “怎么说呢…这种感觉就好像…就好像有人在认真听我说话…但,又不像是真的人…可能是星星,月亮…海,也可能就只是空气,或是阳台的那盆小薄荷,大概吧,反正不是真的人。我也分不清到底是它们在唱,还是我在说…又好像,它们就是我…”

  发觉自己的语无伦次,小雨不禁歪头轻笑了声。

  “总之,这曲子听着就是让人心里很开阔,很平静,也很…很…”

  “孤独。”

  见小雨不愿说那个词,季枫在心里帮她补了出来。

  没错,就是孤独。然而这个词大概只能存在于感觉和书中,不适合在现实世界中宣之于口吧,歪头翻了会书,小雨又四处转了转,见季枫没别的事,便先出去了。

  然而等她一离开,季枫却一把将乐谱拍在了桌子上。

  “如果只是这样,这曲子正经有得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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