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9章 接风宴
杜晞晨一袭盛装，比之王妃的宫装还要华丽三分。她的长相本就明丽，在军营中又磨练出了几分锐意，昂首挺胸，顾盼流连之间，既有高贵明丽的气质，又有杀伐果断的决绝。
一出场就惊艳全场。
“柔然公主到——”
宫侍恭敬地为她拉开太极殿厚重的门帘。她单手提着裙子，跨过门槛，大殿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她目不斜视，径直在大家的注目下一步步走向大殿的尽头。她是今天宫宴的主角，所有人都是为她而来。
“臣，见过皇上。”
俯首称臣，即是表明立场，又是提醒在场所有人，她的身份。
事先收到消息的宣帝脸色不是很好看，但好歹能反应过来。在场其他人什么表情都有，有震惊惊讶的，有觉得稀奇古怪的，有觉得好笑讽刺的，还有一些人包含着其他情绪。
比如齐逸，再比如齐景。
前者淡定的坐在座位上喝茶，后者激动的从座位上弹起来：“靖儿！你……”
杜晞晨偏头看他，她和杜婧晨是有七分相似，但是她是杜家女儿中身材最高最瘦的，长相上也有不同，杜婧晨是阳光活泼型的，她则是英气俊朗型。
齐景日有所思，认错人也在情理之中。
她瞧他的眼神不一样，神态不一样，一个眼神齐景就知道自己认错人了。
“不好意思。”
他脸上的激动敛去，眼神中的光彩散去，变得空洞。如行尸走肉一般坐着，失落已经不足以形容他现在的模样了。
他的王妃王简云就坐在他的身边，脸色做惨白状。
宣帝不高兴的看了他一眼，端妃则是充满担忧，还有王简云的父亲王尚书一直在给他飞眼刀子，他一概视而不见。
满朝文武从中嗅出了某些味道，大家都没忘记前段日子五王爷逃婚，五王妃上吊，五王爷在大雪中站了一宿，病得丢了半条命。
宴会有女宾，女人们纷纷盯着王简云，企图看出些什么。男人们的好奇心一点不比女人少，不过他们更隐晦一些，在齐景和宣帝之间来回，再联系到靖国侯世子。
脑子活络的人已经想到关键点了。
太极殿的人各有各的想法，但是面上尽量装作平和，这是一场接风宴，主角是杜晞晨。
“公主远道而来，辛苦了，请上坐。”
杜晞晨行的是军礼，单膝跪地，墨玉在她身后半步。起身时慌忙上前搀扶着她，因为穿的厚，倒也没人看出她怀有身孕。
“谢皇上。”
宣帝身旁，皇后紧靠着他，再下面，苏画端坐在宣帝左手边。她今日穿着藕粉色的宫装，外面一件金底银线衣，头上戴了一个金冠，比之皇后的小了不少，脸上薄薄的施了一层粉，对比起皇后的雍容华贵，她更显得清新脱俗。
见她看过来，苏画对她浅浅一笑，态度很是亲和。杜晞晨看了一眼齐逸，以为她是看在齐逸的面子上，把她归为自己人了。
她抿唇一笑，在宫侍的引领下来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恰好和几个皇子面对面。
齐景空洞的目光不时看过来，目光中似有希冀，她叹了一口气，与其把希望寄托到别人身上，不如自己去努力奋斗。他应该庆幸自己的出身，换成旁人恐怕早就掉了脑袋了！
大家默契的没有提靖国侯世子的身份，杜晞晨用的是当年柔然王后给冼妹妹取的名字，铎歆。
齐锦儿跟她是对头，在进宫之前，她还在想，她和齐锦儿会不会在宴会上打起来。结果一直到现在，齐锦儿也没看她一眼。
她纳闷的看了一眼，齐锦儿正有气无力的趴在自己位子上，兰妃坐在她身边，估计是怕她闹事。
“公主能凭一己之力重建柔然，可谓当世女豪杰，本王敬公主一杯！”
齐骜举杯敬酒，杜晞晨身边伺候的侍女提起酒壶给她倒酒。
“且慢。”她伸手捂住酒杯，在齐骜微变的脸色中解释道，“柔然是大齐的附属国，理应是铎歆敬皇上和各位王爷，然铎歆这几日身子不便，不能饮酒。铎歆以茶代酒，敬皇上，敬珉王爷，愿柔然和大齐永世交好。”
她先表明态度，宣帝的态度缓和不少。宣帝举起酒杯：“公主远道而来，大齐尽地主之谊也是应当的。近年来朕感觉身子大不如前了，太医常劝朕少饮酒，今日事关两国交情，朕便陪着喝一杯。”
宣帝都喝酒了，在场的文武群臣便都举起酒杯共饮。
一杯酒下肚，宣帝许是高兴，命宫女将酒满上。
“第二杯酒，朕敬给固守边疆的所有将士。从今以后，柔然便是我朝同袍，我们要互相扶持！”
群臣陪着，第二杯酒下肚。宫女为宣帝满上第三杯酒。
这个时候，大家隐约感觉到了不对劲儿。杜晞晨端茶抿了一口，不再说话。
“这第三杯酒，朕敬给自己，回顾朕这一生，远不如父皇和祖父……”
话说了一半戛然而止，杜晞晨把玩着茶杯的盖子，察觉到对面三道视线，抬头分别扫了一眼齐骜、齐逸和齐景，复又低下头去，宣帝的话估计只有她能理解。
高处不胜寒，因为猜忌，君臣离心，朝廷已经付出了代价。她知道这些话宣帝是说给她听的，但是她没有任何表示。
“朕身体有点不舒服，骜儿，你替朕主持大局。”
说完他一口饮尽杯中酒，呛得他咳嗽了几声。
皇后在一旁给他顺气，一边拍着后背。
“皇上，您当心身子！喝不了酒就不要喝，实在不行就让骜儿替一下也没什么的……”
皇后和他是结发夫妻，从少年走到今天，这些话也就只有她能说，苏画在一旁只能看着，插不上话。
帝后之间的感情注定是旁人愈发插足的。
皇后的关心和絮叨都是出自真心，宣帝叹了一口气，抓住她的手，说道：“你陪朕回去歇着，你说得对，有年轻人在，都交给年轻人去办。”
苏画起身，宣帝安排道：“高钦，你亲自送苏妃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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