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9章图穷匕见
第1479章图穷匕见
“在公公面前,本太子能有什么架子,实在是受了一点伤,不得不紧急闭关,否则性命难保,还请公公海涵。”
薛冲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以手抚着胸口,脸色苍白,咳嗽连连,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年人,却是露出老迈之色。
高灵一惊:“太子殿下,老奴还以为你故意慢待于我,冲撞莫怪?”
他是八面玲珑的角色,刚才生气归生气,可是薛冲以后是可能要继承天庭大位的人,他自然不敢太过放肆。事实上,以高灵在天庭的权势,就算是太子,听到是他这个随臣亲自颁发诏书,也会立即倒履相迎,以免给扣上大不敬的罪名。可是薛冲足足让他在外面等了三天三夜,在这期间,高灵用符信传书,问计于玄穹高上帝,得到的回答却是让他就这样候着。
这是薛冲不得已而为之。
虽然明知道这样会惹高灵不快,玄穹高愤怒,可是心灵力飞天的境界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巩固,即使再迟半个时辰,就会有莫大的隐患,轻则修为止步,重则将来练功会走火入魔。
“公公说哪里话,本太子让您足足等了三天三夜,就算是泥塑木雕,也会发怒,何况是德高望重的高公公,本太子追杀鬼方的杀人魔君莫单于,受了很重的伤,差一点点就死去,为了保全一命,只好闭关治疗,还请公公恕罪?”
“莫单于?他——太子为何要追杀于他?”
“因为本太子得到确切的消息,莫单于凶残恶毒,人神共愤,为了提升自身修为,居然血祭了鬼方三千万子民,杀戮之重,令人发指,知道真相之后,不及和王道玄公会合,立即抓捕,想不到莫单于的修为强悍,甚至可以称是圣仙境界第一高手,只差半步就可以成就帝仙的强大存在,重创了我。”
薛冲说完,再次咳嗽连连,一副伤重不治的样子。
高灵一听,悚然动容:“兹事体大,容太子回禀陛下之后,再行定夺,太子接旨!”
薛冲跪下,身边黑压压的跪满一地,承接圣旨,口呼:“臣黄玉郎恭迎圣旨!”
一边呼叫,一边的想,这么大的排场,居然不是口谕,而是圣旨,是怕我耍什么花样吗?
“朕命三皇子黄玉郎,火速见朕,若迟疑不来,罚入宗正寺,剥夺太子权利,钦此!”
薛冲震惊不已,口称“遵旨”,将诏书接入手中,随即看着江流沙:“江总管,家里的事情由您和神侯一起打理,我去见见父皇。”
“是。”
薛冲和高灵随即在京师之地腾空而起,驾祥云径趋断魂谷战场。
除了玉帝之外,只有十万火急的诏书,天庭的高手才可以在虚空飞行,否则的话,会遭受到天罗地网大阵的围困,以谋逆之名诛杀。
“太子殿下,您的伤还好吧?”
“谢高公公关心,本太子的伤暂时死不了人,父皇如此急着见我,必定是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发生,为儿臣的,就算是爬,也应当爬去见父皇。”
“太子的一片孝心,值得称道,只是这个礼,微臣实在不敢收下。”
薛冲送出的一枚船山舍利子,大如拳头,乃是一位至仙的佛门高僧圆寂之后的圣物,万金难求,想不到高灵拒绝。
薛冲微笑:“多谢高公公,看来此行凶险,不知道陛下为何这样急着见我?”
“请恕老臣无礼,陛下特意吩咐了,不得透露半点消息。不过太子屡次厚赐,微臣无以为报,只能相赠八个字。”
“愿闻其详。”
“万分凶险,避之则吉。”
薛冲大吃一惊:“父皇是儿臣的父皇,本太子自问没有任何的问题,何以如此?”
高灵的脸色郑重:“老奴言尽于此,是见还是不见,自己定夺吧。”
薛冲的呼吸刹那之间有一点沉重,嗅到了森寒的恐怖的杀戮意味,心中雪亮,知道高灵没有欺骗自己,这一次自己动了玄穹高上帝的根本,大内库房,如果确定是自己所为,肯定万劫不复,而他似乎已经锁定了我?
不不,事情没有想象中的简单,也许高灵这些话,是和玄穹高串通好的,就是一出戏,是在考验我呢?
薛冲的思绪电转,心中升起一种迷惘,就算是用心灵力燃烧神魂来推算玄穹高的心思,也无法预测未来,大天机术本来就可以逆转时空,搅乱天数。
虚一天君,这个伟大的存在,想必已经锁定了我?
这一去的确十分凶险,可是万一,万一玄穹高只是试探我,一旦不去,好不容易在天庭建立起来的基业,岂不是毁于旦夕?
在即将踏入玄穹高上帝军营的一刹那之间,薛冲的心灵力预感告诉自己,无所谓吉凶!
他昂然走了进去,就像是往常一样。
高灵看着薛冲走进去的身形,眼里忽然显现出一丝怜悯。
“儿臣叩见父皇!”
“你还有脸来见朕?”玄穹高冷冷看着薛冲,眼中居然有火焰在燃烧,血红的杀戮之意毫无保留。
“不知儿臣有何过错,父皇如此愤怒?”
“左右,用捆仙索将黄玉郎绑起来!”
薛冲大惊:“父皇,您居然不给我辩驳的机会,这是为何?”
不过玄穹高并没有回答,只是冷冷的看着左右给薛冲上了捆仙索,薛冲当然并没有反抗。
太辛的声音有点颤抖:“陛下,如果以莫须有的罪名杀了太子,恐怕不妥?”
薛冲立即向太辛投去感激的一眼:“多谢太师仗义直言。”
玄穹高就在鼻孔之中冷哼了一声:“老三,三日之前的夜晚,你的气息出现在天庭内库房,就算是你手段再高明,隐藏得再深,可是你父皇我说过的,世上没有人可以欺骗朕,就算是你也不行。所有人都以为,朕和蛮族和神族作战,凶险无比,朕绝不会损伤自己的神魂和寿元用大天机术推算未来之事。可是这些想法都错啦,朕这一次,为了推算老三你,你是不是进入了天庭内库房,可是耗费了我足足一百一十万年的寿元,损失巨大啊,老三,你临死之前还有什么话说?”
薛冲的笑,惨笑:“多谢父皇,您先绑缚了我,让我失去拼命的机会,是怕了我的身上有轰天神雷这样的东西,不过还是谢谢啦,您毕竟还是给了我辩白的机会,多谢。”
玄穹高上帝冷笑:“朕最大的失误,就是在你晋升太子的时候,舍不得损耗自己百万年的寿命,没有推算出你有狼子野心,不然的话,何至于,何至于黄石公死于你手,何至于让你和神族勾结而不自信?”
“父皇,儿臣不敢欺瞒,的确在三日之前的晚上,去过天庭内库房,您的大天机术的确是神妙无双,不过儿臣却是为了追杀十恶不赦的莫单于,儿臣还因此受伤将死,不知道父皇可否查明真相,还我一个公道?”
薛冲咳嗽连连,唾沫之中,居然有血沫横飞,肺部风箱一般的发出喘息,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
“老三,就不用在朕的面前演戏啦,黄石公死的时候,朕的气息就锁定了你,这一次,朕又锁定了你的气息,而且,早在以前,朕给你驱逐冰蚕蜘蛛绝毒的时候,你盗取了我身上的一丝纯阳之气,虽然你当时明明是昏迷不醒,朕并没有怪你,就当是你神智昏迷做出的傻事,可是现在看起来,你精通的一种惊天动地的功夫,心灵力隐身真的很神奇,你居然闯入天庭内库房之中,惊动到太上道君,依然可以逃出来?”
玄穹高上帝越说越生气,满脸血红,显然是愤怒到极点,对自己也痛恨到极点,对于他而言,自己的儿子,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弄鬼,耗费了他一百万年的寿命才知道真相,自然是恼羞成怒。这当然是一种耻辱。
“太上道君,原来仙界传说之中那个虚一天君,居然是玄穹高口中的太上道君?”薛冲冷笑的想,玄穹高,你前番受伤之后,现在再损失百万年的修为,虽然你可以依靠天帝的权利用别人的血肉精魂补充自己的寿元,但是可以确定的就是,你依然伤了元气,居然会怕我身上有轰天神雷或者是恶魔果实一样的凶器,要先捆绑了我,足见他内心已经动摇啦。
他至少已经有一点点不相信自己啦。
“回禀父皇,您对儿臣显然有成见!凭什么仅仅是我的一丝气息进入过天庭内库房,我就是你口中前去盗取内库房宝物的窃贼?凭什么儿臣修炼了心灵力遁藏之术,父皇就如此猜疑于儿臣?父皇,我得到的心灵力修行之法,是儿臣的缘法所得,就算父皇也看不透此术,可这并不是儿臣的错,莫单于作为鬼方一族的王,本应该体恤子民,却是狼子野心,趁陛下南征,悍然血祭了三千万子民,将自身修为提升到距离帝仙只有一层纸的差距,生生的将鬼方国度祭炼成绝品仙器,只差半步就可能成为造化神器的存在,这种人恶贯满盈,当然要杀,儿臣率领府中高手,出其不意,才生擒了这个恶魔,却想不到三日之前,居然给他从天牢之中走脱,儿臣得知,再次聚集手中所有的力量追赶,想要将他剿杀,儿臣不及会合所有力量,单独和莫单于交手,竟然差一点死在他的手中,不过他也来不及杀死儿臣,因为江流沙导师和潘神侯随后到达,天庭的乾坤仙卫也布成阵势,莫单于上天入地,都只有被再次擒拿的份儿,可是在这种时候,莫单于凶残的魔王本性流露出来,居然潜入了天庭内库房,企图获取太虚神丹,突破修为,成就帝仙的强大修为,再借机逃脱,儿臣也是追凶心急,这才无意之中闯入了禁地,父皇,儿臣在天庭内库房之中寻找莫单于,却想不到被他太上道君察觉,要动手镇压,儿臣不明究竟,只好施展心灵力的血遁之法勉强逃走,保住性命。却想不到因此让父皇误会至此,是儿臣的过错,儿臣请父皇责罚。”
“好,好一番说辞!”玄穹高居然鼓掌,“听你这样一说,朕都会以为是我错啦,你擅闯天庭内库房,倒显得名正言顺,以追凶的名义无意进入,倒是理所应当啦?”
“父皇,儿臣知错。擅闯禁地,自然是有错,儿臣是担心因为您的成见,错怪了儿臣事小,但是动摇了天庭江山,却是不值得。”
玄穹高冷笑:“任凭是你花言巧语,也不能丝毫打动于我,小子,你的话语之中,破绽甚多,单单是一点,你就不能自圆其说,莫单于的功夫如果有你所说的那么高,可以重创你,那他逃走应该不成问题,为什么会被你捉拿?”
“父皇明鉴,儿臣以自己的武功和手中的实力,想要抓捕莫单于,的确是难以成功,不过莫单于血祭了整个民族之后,手中的绝品仙器鬼方国度只差半步就可以晋升造化神器,需要我天庭密藏的圣药通天断肠草才能大圆满,这个时候儿臣将自己收藏的一株通天断肠草送给了他,佯装是对他做的恶毒绝毒之事置若罔闻,似乎还要拉拢于他,莫单于得到通天断肠草之后,迫不及待祭炼鬼方国度,终于被我找到机会,以潘神侯和江流沙联合之力,一举将他生擒。这些话,每一个字都有根据,陛下可以彻查,也可以使用天机术推算过去,绝无虚假。”
玄穹高眼神之中有一丝疑惑,随即冷笑:“就算天牢管理不善,再次让他逃走,那莫单于现在在哪里?”
太辛点头:“陛下所言极是,只要找到莫单于对质,一切都真相大白。”
“回禀陛下,莫单于逃入祖龙仙阵之后,儿臣就失去了它的踪影,难道太上道君发现不了吗?”
“哼哼,只要是他进去啦,太上道君一定会发现,现在在里面的太上道君既然毫无所觉,那就证明你的说的是谎言,小子,父皇一直小看了你,如果你没有新的证据,朕会将你终身圈禁在府邸之中。”
说出这些话的时候,玄穹高意兴萧索,他对薛冲显然已经失去了耐心。
“父皇,事情无绝对。既然您那么信任太上道君,确信莫单于不可能进入祖龙仙阵,可是为什么儿臣能从里面出来,当时没有死,这当如何解释?哼,太上道君的话,未必就是真相。莫单于携鬼方国度进入其中,还得到了儿臣的通天断肠草,仙器晋升造化神器有望,未必就不能像儿臣一样遁藏出去,若是父皇如此定儿臣的罪,儿臣不服,恐怕天下人也会不服。”
“不服又如何?”
“父皇要儿臣生,儿臣就生,要儿臣死,儿臣就死,但公道自在人心,父皇如果以莫须有的罪名杀了我,囚了我,纵然不会遭受天下人的指责,但是宁不内疚乎?”
“哼哼,巧舌如簧!不过就算是你认罪,坦承自己擅闯过祖龙仙阵,就算是真的莫单于逃入了祖龙仙阵,大内库房之中,你是太子,是懂规矩的人,是天下人的榜样,将来要继承我天帝大位的人,你怎么可以自行深入其中,仅仅是这一条,已经是杀头的罪名;而且莫单于一事,你最先得到消息,还派出自己的嫡系人马将他囚禁在天牢,可是这件事情你没有禀报朕,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你是想要他手中的鬼方国度,利欲熏心?”
“父皇句句在理,儿臣知错啦。不过儿臣绝不是想要莫单于的鬼方国度,就算得到,一定会献给皇上,儿臣的确是追凶情急,才无意之中闯入内库房,请父皇责罚,不过,这是父皇的规矩,按照祖宗遗,儿臣既为太子,也是能够进入祖龙仙阵的。”
“放肆!陛下的话就是圣旨,就是法律,祖宗遗法岂能奈何陛下,你擅自进入内库房,就是图谋不轨,太子殿下,也许你不该意图侥幸回来的。”高灵斥喝起来。
“哼,他不回来?他能够逃到哪里去?老三,这一次幸好你来见朕,否则到话,你会尸骨无存,连你娘玉妃娘娘都会被打入冷宫,你觉得我会怎么处置你?”
“儿臣对父皇忠心,天日可鉴,父皇,无论您怎么处置我,儿臣都绝无怨言。”薛冲跪倒在地,一副伤心委屈到死的样子。
连照妖眼之中的老龙见了,都是心中赞叹:“小子,这些年你夺舍三皇子黄玉郎,不仅用了他的身体,连他的想法,似乎都移植过来了,这幅扮相,真的是入木三分,入木三分。”
“朕不是要你表忠心,朕就是想要问问你,如果你是朕,你会怎么处置?”
“父皇,您一定要儿臣说,儿臣以为,应该责罚儿臣擅闯之罪,闭门三月自省。”
“呵呵,你倒是对自己挺好的,哈哈,可笑。”玄穹高大怒。
“不知父皇因何觉得可笑?”
“荒唐,杀头的罪名,居然闭门三月就对付过去了,那以后你还不无法无天,随便杀人,何人可以约束到你?”
“儿臣以为——————”
“休得胡言乱语,太师,你觉得呢?”
“回禀陛下,微臣——微臣忽然觉得心口绞痛,痛苦难当——”
“哼,油滑的东西,滚出去吧!”
“是,陛下。”太辛欣然退出。
“高灵,你不会也学太辛吧?”
“回禀陛下,老臣,突然——突然之间头痛欲裂,恐怕是老毛病又犯啦,求陛下垂怜!”
“滚!你也给朕滚出去,都不是好东西!”
哧啦一声,营帐之中一把龙椅被玄穹高的眼光一扫,忽然熊熊火起,将这张椅子烧啦。
薛冲心中震惊,此人的天机精神术看来已经修炼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弹指之间居然可以精纯到这种程度,眼刀的余火居然可以燃烧龙椅。
玄穹高呼呼的喘息,半晌之后才平复下来,看着薛冲:“小子,他们都不愿担风险,看得出来,他们都觉得朕不大可能会剥夺了你的太子之位,以为你还可以东山再起,都不愿意量你的罪呢?”
“父皇,洪林关之战,儿臣以自身本事得到太子之位,天下皆知,父皇就算是不喜欢我,但是也不用真的取我性命,非要治我的罪吧?”
玄穹高不答,抬头望穹隆之顶,口中念念有词,也听不清楚说些什么,一刻钟之后,眼神之中显现阴狠之色:”老三,朕已经想清楚,你只有两个选择,一,放弃太子之位,朕另择贤能,不过这需要你自动请辞;二,朕封你为忠毅太子,享受祖庙香火。”
“什么,父皇,父皇——如果儿臣不答应舍弃太子之位,父皇就要杀儿臣?”
所谓忠毅太子,享受祖庙香火,那是在死后,薛冲如何不知。
“你决断吧!”玄穹高忽然之间抽出案上的一柄剑,中指和食指轻轻一夹,咔嚓声中,宝剑断裂成两截,玄穹高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似乎下了决心。
··············
“父皇,儿臣愿意获封忠毅太子,享受祖庙香火。“
片刻之后,薛冲凄凉的笑了起来,万念俱灰的样子。
“这是你明智的选择,其实就算是你苟且偷生,像你这样的高手,心灵力遁藏之法厉害到连朕都不能洞察踪迹的人物,朕放心不下。”
“陛下,总归你是要我死,儿臣死就是啦,何必让你还有担心,父皇,原来,原来你一直就不信任我,一直就防着我,居然——居然为了我,不惜折损百万年的寿命,找到的,不过是莫须有,莫须有的罪名,父皇,您——您真的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玄穹高冷笑:“老三,你是个明白人!在你死之前,朕可以回答你任何问题,算是对你这些时日来你殚精竭虑为天庭着想的回报,当然,也是为了全这么多年的父子情义。”
“父子情义?”薛冲苦笑,“父皇若是还有父子情义,就不会取我性命,而至少应该让我到时候暴病而死,再活个三年五载,可是父皇不放心。”
“是的,你说的没错,我是不放心你,以你的遁法,万一逃出天牢,朕不是还得防备你造反吗,与其这样,不如体体面面的封你为忠毅太子,大家都干净一点。”
“父皇,说得好。这是你心里话,儿臣感觉得出来,但是儿臣一定要问,你——您确定儿臣对您不忠,您有证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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